拂夕夢著自己300歲時戒血的事,恍恍惚惚又迷了一覺過去。
此時夢醒方覺,那無邊的痛苦便又再次席卷而來。
這是比他任何一次戒血時所受的苦加起來。
都過之而無不及的疼痛。
朝曜在他輕輕一動的瞬間便知道醒了,低頭溫柔的看向了他。
拂夕輕輕的闔了闔眼皮,沒有回應朝曜,隻這輕微的動作又讓他疼的流出了不少眼淚和口水。
都是無法控製的生理反應,又是窘迫又是無奈。
朝曜立馬拿了柔軟的乳霜紙巾將小鬼頰上唇邊的眼淚和唾液擦去。
心疼如有實質,眼尾都染了紅。
拂夕想躲躲不過去,他整個人被朝曜擁在懷裡,一寸都挪不開。
也挪不動。
他傷得太重,全身鬼氣都沒了,要不是用小白的一個法寶拘著魂,早已魂魄散。
“快到了,不怕。”
朝曜低頭在他額頭蹭了蹭。
小鬼又閉上了眼,已經一天了,他好痛苦,好痛苦。
他不知道朝曜要把他帶去哪裡,也拒絕不了朝曜對他做的任何決定。
在他咬破朝曜脖頸皮膚的那一瞬間,他的獠牙便已經被融化了。
破出來的那一小口鮮血隻來得及流向他的喉管。
便被朝曜狠狠的捏住了脖子不許他咽下去。
強行讓他全吐了出來。
然而為時已晚,他的口腔乃至喉嚨已經被灼傷。
大片大片的潰爛在口中,獠牙融化。
小鬼每次呼吸吞咽都生不如死,隻想自己能暈死過去,能少疼一點。
然而這身體卻比他想象的要耐受一些,隻能在疲累的時候暈一下,其他的時間都過分的清醒。
思緒回到事發的那一瞬間。
被拂夕咬後朝曜似乎也沒了再繼續演戲的欲望,身上靈氣湧現,將他整個人護在了身前懷中,一刻不停的找了玖月給他檢查身體。
然而玖月看後隻說無能為力,他沒有辦法。
“被炙炎神力侵蝕的鬼族隻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再多的救治也隻不過是捱時間,增加小鬼的痛苦罷了。”
“你沒有辦法,那你師傅呢,玉輕痕,你請他出來。”
“師傅當年答應幫你封印入心,已經是犯了他本人的大忌,最近幾年都在修養,你是知道的。
拂夕是你重要的人,同樣,我師傅也是我重要的人,我不會讓他再為他人範禁忌了。”
“玖月!”
“對不起,我們能做到的就這麼多了,你每次來我這裡換血給他喝,已經是駁了你自己的道。
朝曜,幾千年了,你該醒了,他的血戒不了,他的劫解不開的。”
“那再冰封一次呢,上次可以,這次也是可以的。”
“你是想要我師傅的命!”
玖月說到這也生了氣,一轉身上了車。
“他的命就到這裡了,讓他不要咬不要咬,偏要咬,我沒有辦法。”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處理,幫不了你了……日後若還有機會,我會給小拂夕上香的。”
“玖月。”
玖月捏著方向盤的手因為太過於用力,青筋暴起。
雖於心不忍,卻也是真的無能為力,開著車離開了現場。
朝曜看著他的車走遠,懷裡的拂夕越來越虛弱,也不管自己的脖子還在往外冒血。
抱著他上車就往城隍廟去。
城隍廟還是那座城隍廟,可幾月不到,卻似乎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他抱著拂夕趕到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斛戚戚正拿著個大笤帚在場院裡掃雪。
小白坐在簷下喝茶,旁邊的泥爐上煮著鍋東西,烤著兩個柿子地瓜。
那小鍋子裡咕嚕咕嚕的正往外冒著香氣。
此時滿山飛雪,青鬆披素,他兩這一動一靜,彆說還真有結廬望野的意趣。
可此時的朝曜可沒有心情去看他兩的閒情雅致。
幾步奔了上來。
“小白,和我走一趟。”
小白也已經看到了朝曜,以及他懷中虛弱的拂夕,放下茶杯迎了過來。
“殿下!這是怎麼了?”
“他碰了我的血,傷很重,沒時間解釋了,你快和我走。”
“好。”
小白抬手在拂夕身上探了探,也感知到了他的魂魄正在消散。
立馬祭出了一個拘魂的法器,扣在了他的手腕。
斛戚戚提著他的掃把也圍了過來。
“你們要去哪裡,我也要去。”
小白並沒有拒絕,轉身拿過他手中的笤帚往簷下一丟。
“我們去哪裡?”
“尚城,白梨村。”
“尚城離這裡很遠,開車要三天,不如我帶著他飛過去,你和斛戚戚往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