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林教授是安修的舅舅啊,大水衝了龍王廟了,我們也算半個同事了,陸先生也是林教授的同學,大家還是一個學校的校友,難得,我借花獻佛,我提議啊大家來碰一杯!”其他人跟著也舉了杯。陳安修見著這嫣紅的酒水犯了難,他酒量不好,幾杯啤酒就能灌醉,聽說紅酒後勁兒大,他倒不怕喝醉,隻是怕在這個場合鬨笑話,“安修喝不慣嗎?”
“我還沒喝過紅酒。”
“沒關係,都不是外人。”大家都喝了,自己不喝倒顯得不合群了,他仰頭就乾了,紅酒也不用像白酒一口氣都喝了,見這麼實誠,陸江遠倒覺得這孩子不錯,不像他舅舅這般絕情,不讓人親近。飯桌上都是這場麵話,一個小小的課題而已,遠不到要鴻遠老總出麵的地步,陸江遠倒是跟陳安修說了不少話,問他以後學業有什麼安排,想不要來鴻遠實習什麼。聽到這裡,有人豎起耳朵了,在場的有博士生,也有研究生,最後都要麵臨畢業就業的問題,留校也好,出去找工作也好,鴻遠都是個不錯的出處,內行人都知道鴻遠在實驗經費上投入不少,在製藥行業能取得今天的成績跟這個也不無關係,陸江遠不是個守舊的人,當今世界上的醫藥巨頭,哪家沒有投下巨額資金搞研究,想要有突破有的時候也要用錢堆。陳安修已經有幾分醉意了“啊,我還沒想好,想多學學,再想以後做什麼。”其他人聽著以為是客氣的話,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真誠,他摸自己的寸毛,笑笑。
“沒關係,人要見得多了才看得遠!你的路還很長。”陸江遠對這個孩子又多了幾分喜愛,人有的時候自知比盲目的自信要強。這頓飯吃得各有各的心思,差不多就散了,其他人打車回學校了,陳安修不住學校裡頭,就沒跟著走,看他說話停清楚的,還誇他酒量好,紅酒都一杯一杯的喝,哪知道這人離倒下就隻剩一步而已,大家都走了,他支持不住,坐到了馬路牙上,陸江遠的車開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叫人停下,下車拍了拍他的臉“安修,怎麼樣了?還行嗎?”陳安修現在腦仁疼,他努力抬起腦袋,又眨了眨眼,“我認識你,你是小舅同學,陸……”看來已經醉的不輕了。“我送你回去,還記得家在哪兒嗎?”
“家,我想想!”見人半天不動,估計問不出什麼了。
林長寧哄完噸噸睡覺,看看時間都10點鐘了,今天壯壯說跟老師吃飯,要晚點回來,章時年今晚有約,也沒在家,林長寧開始也不覺得什麼,跟老師吃個飯應該很快就結束了,但點了還不見人,他有點急了,便打了兒子電話,電話裡響了10多秒才被接通“壯壯,你在哪兒,還沒吃完嗎?”
“我是陸江遠,孩子喝醉了,給我個地址,我把人送回去。”林長寧心漏一拍,壯壯怎麼又跟陸江遠扯到一塊兒了。“他醉的厲害,我把人送回去快些!”這人就是這樣,喜歡給人做決定,但兒子現在真醉的厲害,他倒不必推脫,他過去接再回家也耽誤時間,沒辦法把地址發到那頭。陸江遠在車裡扶著安修,把窗戶開了一點,怕人不舒服想吐,在給陳安修鬆領口的扣子的時候,仔細打量了這個孩子,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注意力都在長寧身上,忽略了他,後麵拿到收集的資料時也沒附上個照片,今天飯桌上人多,他也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現在再一看,這人眉宇間跟長寧非常相似。他本想用安修的手機給他家裡打電話的,沒想到剛拿出,手機屏幕上就顯示小舅,他當然知道這是誰,一開始他猶豫不決要不要接,聽到他的聲音,那人又會掛斷嗎?算了,接吧,他自報家門,看來這人真的轉性了,他說送人回去,那人沒多猶豫,就把地址發過來了,看來是真心疼這個侄子了。
陸江遠的車子到之前,林長寧在門口已經站立多時,車一停下,他便著急的拉開車門,他拍拍兒子的臉“壯壯醒醒,到家了。”兒子眼睛都沒睜開,喃喃自語“我想睡覺!”又往裡靠靠,林長寧想把人拉出來,彆說醒著的安修他不一定能拉動,醉著的人身體沉得跟個鉛塊一樣更拉不動。陸江遠見那人從頭到尾都沒正要瞧過他一眼,本來打算幫忙的手暗暗收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拉人的時候讓陳安修的胃不舒服了,突然想吐,陸江遠趕緊又把安修扶著,司機見狀連忙掏出紙袋遞給老板,速度再快,陸江遠的衣袖上都粘上了嘔吐物,陳安修吐得差不多了,讓林長寧搭把手,二人合力之下才把他弄出來,安修一出車,腿就打軟,林長寧趕緊抱住兒子的腰,但他已經沒有意識了,整個人連著林長寧都要往地上倒,陸江遠跨出車門,連長寧和安修一起抱住。司機見老板完全沒有要他幫忙的意思,自己識趣的坐在車裡。陸江遠此時要鬆手,兒子一定得躺地上,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你把安修扶住,我去屋裡叫人。”還沒把安修完全移交到陸江遠身上,章時年的車已經停到身後,看到夾在兩人中間的陳安修,他連忙把人半拖起,“林先生,安修怎麼了!”
“他喝醉了!”回答的是陸江遠。他看了一眼,沒時間多想,兩人一人扶一邊才把他帶回堂屋,雖然剛剛已經吐過了,但怕人胃裡難受,章時年硬是又灌了他一瓶醒酒藥,剛喝下沒多久,果然又要吐,又和陸江遠把人扶到浴室,對著馬桶一頓猛吐,吐到後麵都沒東西了才停下,此時的安修,章時年,陸江遠身上可不好看,章時年要給安修泡個溫水澡,陸江遠識趣的退出去了。林長寧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趕人的話實在說不出口,讓他去他房間洗洗。陸江遠站在浴室裡,看著蓬頭落下的水,他也沒動。20年了,沒想到他們以這樣的方式再次重逢,想著都不可思議。當年他們以那樣的方式決裂,他空守半生也不知為何,他想用接下來的餘生祭奠他們死去的愛情嗎?既然已經死去,他為什麼又要去打聽他的事,為什麼會無意間接近他的侄子呢?他苦笑,站到流水之下。
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他猶豫再三,圍著浴巾就出來了,迎頭就看到那人,他沒正臉看他,遞過一身衣服。“我拿的安修的衣服,都是新的,你先換上!”說完就轉身要走,他一把拉住了人“就這樣不想見我嗎,我又不會吃了你,做不了朋友,也不用做敵人吧?”林長寧掙開他的手“今晚謝謝你送安修回來,以後也沒必要再見了!”
“你還是這樣絕情啊!”
林長寧抓緊了手,麵對著陸江遠說到“對,我不就是個絕情的人嗎?”這句話與其是對著陸江遠說,不如是對著自己說的,眼神中開始閃爍著淚光,他克製著不要流下來。陸江遠終是見不得他傷心的,轉身回浴室,換好衣服便走人。
陳安修一早醒來就頭疼,章時年扶著他的腰起來,不忍心說他,“昨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這樣!”他伸出3根手指頭。“3瓶?誰敢這麼灌你?”這架勢是要揍人了,他連忙解釋,“沒,就3杯紅酒,我開始喝的時候也沒感覺啊,不過後勁確實有點大,我怎麼回來的啊?”
“被人架著回來的!”
“是誰啊?我回學校謝謝他!”他以為是同學呢,“陸江遠!我替你好好謝謝他!”
“哎呀,章爸爸,人家沒灌我酒,我也不知道我酒量這麼好!我保證,下次誰勸我都不喝這麼多!”他伸出3根手指頭發誓,真的是要被這個活寶氣笑,“以後出去沒人跟著就喝水。”
“我一個大男人跟人吃個飯說要喝水不被人笑死了,頂多我就喝2瓶啤酒!”他比了2根手指頭,章時年盯著他,陳安修又收回一根“就一瓶,真的不能再少了!”他收回陳安修的手“不是不讓你喝,你的酒量不好,彆人要給你不認識的酒,像昨天那樣醉了家裡人都不知道,我又不能時刻在你身邊,要出事怎麼辦,噸噸還這麼小!”
“下次喝酒前我先問問喝的是什麼,不知道的東西一定不亂喝,你留給我一瓶啤酒的量吧,不然以後我怎麼跟同學處啊,下次喝酒前我給家裡報備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拿他沒辦法,摸了他的寸毛,“下次彆剪這麼短了!”
“Yes sir!”
陸江遠留在進長寧那裡的衣服,他給洗了,本想讓安修還回去,但又不想兒子和他有過多接觸,猶豫再三就把衣服放在衣櫥裡。
經過那晚的吃飯,陳安修回到學校感覺同學對他怪怪的,有人旁敲側擊問他跟鴻遠老板熟不熟,他總共就見過2次,一次10分鐘不到,一次醉的不省人事,他也不傻,知道大家什麼意思,“我們不熟,之前都不認識,不過是他舅舅20年不見的同學!”他說的時候故意把20年不見加重,大家聽了也知道什麼意思,有想法的人也散了,當初開他玩笑同學,撲到陳安修背上,“安修,你連我都瞞,林教授真是你親舅舅啊!”
“林遠恒,你重死了,怎麼,你想認爸,來叫一個,我馬上帶你去見我小舅!”說完就跑,兩個人是死黨平時開玩笑慣了,林遠恒追上去,“陳安修,你敢答應,我當著你小舅麵前叫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