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前破的案能算她績效嗎(二)) 夜……(1 / 2)

夜色沉沉,漆黑的天幕沒有半顆星子,但大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喧鬨的市井氣息撲麵而來。

穿著駝色風衣的半長發青年從巷子裡走出來,拐了個彎進了街口的便利商店。

便利店裡人不多,但也許是時間比較晚了,無論是新鮮的還是打折的限期便當所在的貨架都空空蕩蕩。望月朔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得不轉過身走到了不遠處的速食區,草草選了幾盒看起來應該不會難吃的泡麵。

小偵探欽點的柳橙汁倒是有挺多,幾個品牌不同包裝的瓶瓶罐罐花枝招展地排成一排,爭奇鬥豔地吸引著路過的顧客。望月朔不知道哪種好喝,就隻能依據直覺選了個紙盒包裝的橙汁拿走,並著懷裡捧著的兩盒泡麵一起到收銀台結賬。

“不好意思先生,能請您稍微等一下嗎?我們的機器出了點故障。”

收銀員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紮著青春洋溢的雙馬尾,一看便是附近某家來便利店勤工儉學的學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望月朔解釋著現在的狀況,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麵前等待結賬的顧客,一會兒看看正焦頭爛額地修理著收銀機的同事。

“先生是剛搬來附近嗎?看著不像是附近的熟麵孔。”

修理機器的過程有些漫長,排在前麵的顧客有好些不願意等待,皺著眉頭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出門尋找其它便利店了。望月朔心裡思忖著事情倒也不是很急,便拎著東西在一旁站著,回過神來的時候,收銀台的前邊隻剩下她一個人。

而那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正支著脖子探頭探腦地看向她,試圖同她搭話來應付眼下這漫長又無聊的等待。

望月朔點了點頭:“算是吧,今天剛過來。”

“那你知道後邊發生什麼了嗎?”小姑娘伸手指了指巷子裡麵的方向:“我看到有好幾輛警車都開進去了!警笛聲呼啦呼啦地響!”

“嗯,三天前發生了一起命案,到今天才被發現。”望月朔答道。

“啊!”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圓潤的臉蛋都變得蒼白了三分。那位埋頭修理機器的年長一些的收銀員聞言也抬起了頭,扭頭和小姑娘對視了一眼,像是在確認什麼答案。

“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望月朔敏銳地覺得眼前這兩人或許知道點什麼,就算不會和自己家房子裡發生的命案有什麼直接關係,多少也能算是個新的突破點。

“我們也不知道這件事和那邊的案件有沒有什麼關係,就是一件小事,但是吧……”兩個收銀員吞吞吐吐的:“但是時間上來說正好是三天前,我們不由自主地就容易產生點聯想。”

雙馬尾小姑娘有些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飛奔到後邊的庫房,翻找出一袋子東西又飛奔回來。

她將袋子放到收銀台上,將袋口敞開給望月朔看:“三天前有位穿著清潔工衣服的阿姨來這裡買了這些東西,但走的時候隻帶了兩盒便當離開,說是剩下的東西她過會兒來取。”

“可是那天我們一直等到淩晨換班,那個阿姨也沒來取走她的東西。”

穿著清潔工衣服……中野良子嗎?

望月朔聞言微微蹙著眉,低頭看向塑料袋裡的物品——衛生紙、香皂、牛奶還有一些包裝得十分精巧的小零食,並不能看出買下這些東西的人身份為何又用意何在。可無論從時間還是從那人的穿著上來說都有些過於巧合,讓她不由自主地就覺得,那個買了東西卻又沒有拿走的人,就是案件中的死者中野良子。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通了目暮警官的電話。

目暮警官同手下的兩個警察來得很快,在聽到望月朔在電話裡說街口的便利店或許有新線索的時候,幾乎是立刻便跑了出來,沒過多久就抵達了便利店的門口。

警察的到來令兩個收銀員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望月朔有些無奈地將兩人告訴她的事情轉述給嚴陣以待的目暮警官,又轉頭向無比緊張的兩個人詢問是否可以查看一下事發當天店裡的監控。

雙馬尾小姑娘忙不迭地帶著警察們查監控去了。

“目暮警官可以叫人去查一下我家的廚房。”望月朔突然出聲道:“尤其是微波爐的內側,或許會留下什麼。”

“微波爐?”

目暮警官不解地看向她。

望月朔輕輕點了點頭:“店員說那個穿著清潔工衣服的人離開時隻帶了兩盒便當,加熱便當需要用到微波爐。”

“可是現場並沒有發現便當之類的……”目暮警官說著說著便啞了聲,顯然也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他掏出手機撥打了鑒識課同事的電話,沉著臉囑咐他們要著重檢查一下廚房裡微波爐的內側。

不一會兒,跟著店員去查監控的警察回來了,那個店員口中買了東西卻沒來取的怪人正是這次案件的死者中野良子。

“死者買了兩份便當,現場卻沒有任何痕跡……”目暮警官朝著手下打了個手勢:“讓法醫那邊對比一下胃內容物成分。”

“是!”

兩個小警察得了命令轉身就走,店內便隻剩下了望月朔和目暮警官還有兩個收銀員。警察不發話,兩個收銀員也不敢亂動,隻默默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雖然此刻店內並沒有其他的客人。

收銀機終於在一片沉默中被修理好,緩慢地運轉了起來。雙馬尾小姑娘接過望月朔手裡的泡麵和柳橙汁開始結賬,一邊結賬一邊偷瞄不遠處和目暮警官交流著什麼的青年。

那個五官昳麗的青年麵色有些凝重,澄澈的灰眸掩在纖長濃密的眼睫下看不明晰。

雙馬尾小姑娘看看麵前的人又看看手邊已經掃完碼的商品,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聲提醒麵前的人該付錢了。

不過望月朔並沒有讓她糾結太久,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還沒付錢。她抬起頭對收銀台後的兩位員工歉意地笑笑,又隨手從旁邊的貨架上拿下來了兩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在員工掃過碼後一起付了錢。

“那……那個人買的東西怎麼辦?”

雙馬尾小姑娘看著望月朔往袋子裡裝著自己買的東西,有些躑躅地問道。雖然顧客遭遇了不測,但她也不太想隨意處置彆人已經付過款的東西,總感覺不太道德。

“那麼就讓我將東西送到她家人的手上吧。”

望月朔沒想到眼前的店員會有此一問,同身旁的目暮警官對視一眼後才做了決定。她用一隻手將自己買的東西和那一袋中野良子的“遺物”一並提起,然後另一隻手拿起了那兩盒價格不菲的巧克力,向前遞到兩位收銀員的麵前。

“算是麻煩你們的賠禮。”

便利店的玻璃大門緩緩開啟又緩緩關閉,大門上帶有紅外識彆功能的擴音器一如往常地發出“歡迎下次光臨”的機械音。望月朔同目暮警官一起從大路拐進小路,踩著路燈的光斑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望月君是怎麼想到要當一名警察的?”

回程的路途不遠不近,高瘦的青年和矮胖的警官不緊不慢地並肩而行。也許隻一味地趕路顯得有些單調,目暮警官便有些隨意地開了口,試圖開始一段閒談。

“我嗎?”

望月朔忽然被目暮警官這句話問得有些怔住了。

她生長在黑暗裡,警察這個職業於安摩拉多而言就像是陽光之於吸血鬼、銀器之於狼人,是會將她從內到外完全毀滅的東西。

可在安摩拉多的角色之外,她又是望月朔,不是這個被捏造出來的履曆漂亮的假身份,隻是她自己。

因此警察對她而言是正義、是燃儘黑暗的烈火、是她的救贖與希望。

她曾經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不是組織的實驗體,隻是一個按部就班長大的普通人,那麼她未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是醫生?律師?研究員?或者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或是一個推著冰淇淋車在路邊擺攤的小商販?

而眼下目暮警官對她提出這個問題,似乎為她這些異想天開的幻想又添加了一項選擇。

作為她自己,一個普通人望月朔,成為一名警察,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大概因為……一種憧憬吧。”

晚風忽而吹拂起了青年鬢邊的發,她微微仰起頭,雙眸注視著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神情卻像是見到了絢爛的銀河。

她微微笑著,笑意中卻滿是苦澀,苦得她喉頭陣陣發緊——她甚至分辨不出自己這一句話裡究竟摻雜了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是她這句用來誆騙身旁警官的話說得太篤定了嗎?

竟連自己都騙過了。

“哈哈!那很好啊!”目暮警官渾然不覺,麵色甚至透出讚許:“警察是一個神聖的職業,望月君憧憬正義是一件很好的事!”

隻可惜,身處泥沼的人,越是憧憬正義,便越會萬劫不複。

望月朔笑了笑,沒有言語。

這一段路程很快便走到了儘頭,目暮警官幾乎是瞬間便切換回了工作的狀態,找到自己的部下繼續調查去了。望月朔拎著買來的東西進了廚房,卻在看到廚房裡忙忙碌碌的鑒識課警察們的時候驀地止住腳步,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給他們增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