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前破的案能算她績效嗎(二)) 夜……(2 / 2)

她往旁邊挪了兩步,將手中的袋子放在餐廳乾淨整潔的大理石桌麵上。

不遠處是客廳,中野友香和家政服務中心的老板山崎賢人各自局促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而中野川治和中野明的問詢似乎剛剛結束,兩個人低聲交談著什麼從她麵前走過,麵上展露著如出一轍的悲切。

真有趣,原來普通人的演技也可以媲美電視劇裡的專業演員。

她微微挑了挑眉,利落地從包裝袋裡拿出一次性紙杯拆封,再用買來的橙汁將紙杯倒滿,塞進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小偵探的手裡。

“怎麼樣啊小偵探,調查出來什麼了嗎?”

青年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透著一絲隱晦的逗小孩的意味。

隻可惜工藤新一現在還不是七年後那個心細如發的高中生偵探,雖然覺得這人的語氣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但也沒能反應過來,隻接過了裝著橙汁的紙杯往嘴邊送,一邊送一邊答。

“算不上什麼線索吧,不過那個公司的老板和這一家人也不是毫無關係,他——啊呸!好酸!”

望月朔眼睜睜地看著小偵探白嫩可愛的小臉蛋突然皺成一團,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瞬間泛起水光。

她有些驚訝地拿起裝著柳橙汁的紙盒,後知後覺地在角落裡發現了“濃縮原漿”幾個並不明顯的小字。

“抱歉啊小偵探,我沒想到這個果汁居然是需要衝泡的。”望月朔強忍著笑意接過工藤新一手裡的那杯罪魁禍首,到底還是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惹得工藤新一氣呼呼地瞪著她,“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我不告訴你了!你自己去調查吧!”

工藤新一怒視著望月朔那雙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氣得剛剛問到手的情報也不打算說了,一叉腰一轉身,就飛快地跑離了望月朔的視線。

“這孩子……”

望月朔笑著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不遠處落座的中野家叔侄倆,而等到中野友香被警察叫去詢問的時候,她才施施然朝客廳的方向走去,打算跟他們聊一聊。

“中野先生最近很累嗎?”

纖細高挑的青年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眼下的位置。中野川治被她這話問得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瞼,在反應過來眼前的青年應該就是這家彆墅的戶主之後苦笑了聲,卻並沒有回應青年的問話。

“非常抱歉,給您造成麻煩了。”

望月朔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這件事你們家屬也是受害者,用不著說抱歉。不過中野先生最好還是要好好休息,畢竟疲勞駕駛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

“沒辦法,要掙錢嘛……”中野川治微微低下頭,表情有些苦澀:“家裡孩子們正是用錢的時候……”

孩子“們”。

這句話有意思了。

中野友香是家中的獨生女,目前剛上大學一年級,說是要用錢的時候也沒錯。但中野明明明已經工作了,又會有什麼地方需要用錢呢?

望月朔有些玩味地將目光移到中野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而後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金絲邊框眼鏡,鏡片反射的燈光便遮住了她眼眸中的神色。

她不疾不徐地開口:“看令侄的年紀,似乎已經開始工作了,中野先生應該不用這麼拚了吧?”

“那哪成呢!”中野川治聞言連連擺手:“阿明他——”

“叔叔!”

一旁的中野明皺著眉頭打斷兩人的談話:“這位先生,我想我們應該沒有必要在接受了警方的詢問調查之後還要被你盤問一遍。”

中野川治連忙拽了拽侄子的胳膊,示意這裡是人家的家裡,說話彆那麼不客氣。

被身旁的叔叔這麼一提醒,中野明也總算是想起來了還有這麼一茬,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句“你是警察嗎問那麼多”也被他不甘地咽了回去,有些不悅地瞥了一眼望月朔之後,便抱著手臂不吭聲了。

“不好意思啊,我侄子脾氣比較直,你彆介意。”

安撫下來略顯衝動的侄子後,中野川治朝望月朔歉意地笑笑,也坐在原地不說話了。望月朔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明白自己恐怕沒法再在這兩人的口中問出什麼,便隻好更換調查的方向,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被警方叫走的山崎賢人身上。

薄色發絲的青年從座位上起身,輕車熟路地跟上不遠處的山崎賢人。中野明見她終於離開,神色也微微放鬆了些許,麵色有些不善地瞪了一眼身旁的中野川治。

卻不料這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被望月朔儘收眼底。

她收回目光,嘴角卻微微勾起。

這場案件並不複雜,她現在心底已經大致有了答案,隻剩下最後幾塊不算重要的拚圖,便能將事情的真相徹底還原出來。

警察很快便將基礎流程走完,開始詢問起了案發當天山崎賢人的行程。望月朔得了目暮警官的允許,一邊翻看著前邊兩個人的臨時詢問記錄,一邊聽著眼前神色略有些緊張的中年男人的回答。

表情雖然有些緊張,卻並不躲閃,案發當天的行程也幾乎都有證人在場,等到警方核實無誤之後,大概就能知道他確實與這件事沒什麼關係。

望月朔眸光微閃,腦中忽然掠過工藤新一沒說完的半句話,遂開口問道:

“山崎先生,請問您與受害者一家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中年男人聞言一愣,抬頭看了一眼門邊那個先前一直沉默地翻看著什麼的青年,而後又將探詢的目光投向負責審查他的警察,在看到警察點了點頭之後,才緩緩開口:“那個……死者的侄子,中野明,其實和我的女兒是戀人關係。”

“他們倆的關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

望月朔將手中的記錄翻到中野明的那頁,抬眸看向山崎賢人那邊:“是不是已經談婚論嫁了?”

“是的。”山崎賢人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但其實……我不是很支持女兒和他的這段關係……”

提起自己的女兒,這位中年男人的話明顯地多了起來。他絮絮叨叨地傾訴著自己對女兒的心疼和對中野明的不滿,話語的主旨就是一個“門不當戶不對”,中野明那個窮小子怎麼可以拱了自己家這顆金鑲玉的大白菜。

望月朔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卻依舊不得不從他囉嗦的傾訴裡提煉出一點有效的信息。而正當她聽得煩不勝煩時,房間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一條縫隙,目暮警官正在那條縫隙之外衝她輕輕招手。

她立刻便放下了這頭還在訴苦的山崎賢人。

“目暮警官,調查出結果了嗎?”

望月朔關上房門,低頭輕聲詢問。目暮警官迎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麵色嚴肅:“我們在微波爐的內部和把手上發現了幾枚還算完整的指紋,目前看來應該分彆屬於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死者。”

不出所料。

見眼前的青年並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目暮警官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們派出去調查死者家庭經濟狀況的人也將結果報過來了。”

“中野家在五年前曾經有過大筆的負債,並且在一年前還清,還債的資金中有好幾筆大額資金都是來自於中野明的賬戶。”

“中野明?”望月朔有些驚訝,按理來說還債的那些年,中野明還在上大學,他又父母雙亡,哪裡來的大筆資金來進行還債啊?

目暮警官在她驚訝的目光中點了點頭:“是的,中野明曾在大學期間兼職過應召牛郎,似乎生意還很不錯,這才有錢幫家裡還的債。”

應召牛郎……

望月朔這回是真的驚訝了,警方的調查結果不會有假,那麼中野明就是真的因為幫家裡還債而去賣了幾年身。

這麼大筆的資金入賬,中野家兩口子不會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們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這位侄子在外邊做了什麼。

再結合中野友香對父母性格的評價,那剛剛中野川治為何那麼順從中野明就事出有因了。

不過就是覺得侄子為了這個家受了委屈,所以便格外遷就他一些。

目暮警官說到這裡也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才繼續往下講:“中野家的債務問題解決之後,本來漸漸開始有積蓄了,但卻在三個月前全部支出乾淨,並且在一個月之前,中野川治為中野良子投保了一份五千萬日元的保險。”

說到這裡,目暮警官的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自古財帛動人心,中野良子身負五千萬日元的巨額保險,殺人騙保實在是十分常見的殺人動機。

“……投保受益人是中野川治,而且據調查發現,中野川治為中野良子投保的保險公司,正是中野明就職的公司,中野良子那份保險單,正是由中野明主持簽訂的。”

目暮警官的話音終於落下尾聲,走廊裡陷入一片沉默的靜寂。望月朔垂下眸子,目光比霜雪冷然,隻是這份冷意被她眼睫遮住,沒被身邊的人察覺一絲一毫。

這張名為命案的拚圖,終於在角落裡落下了最後一塊殘缺的碎片。

自此,真相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