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銀製的餐具與杯盤碗盞“叮……(2 / 2)

到底是什麼勢力這麼執著地想要她的命?又為什麼想要殺了她?

望月朔微眯著眸子,試圖從麵前的人身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

可是沒有,眼前的人甚至比組織對她進行訓練時使用的虛擬對手還要完美,身上找不到半點可用的破綻。且這幾輪交手下來,她的進攻幾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她甚至覺得麵前的人似乎被她燃起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鬥誌,青綠色的眸子裡盛著她前所未見的興奮與趣味。

“你很強,很有趣。”

麵前的男人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粗糲的岩石互相刮擦。望月朔看著他輕輕舔了舔唇角,本是十分緊張的氛圍,但她的腦子不知為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十分久遠的破梗。

我這把匕首可是塗滿了毒藥的毒刃,吸溜~

望月朔深刻地知道現在不是一個發散思維的好時機,她迅速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地清空腦子裡那些似是而非的雜念。

兩道身影再次同時從原地衝出,狠狠地糾纏在了一起。就像是兩隻最原始的野獸,拚了命也要在對方身上撕扯出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兩個人都是最頂尖的殺手,招招式式都帶著以命搏命的狠戾。望月朔顧不得自己在對拚中被震得發麻的四肢,身上每一塊肌肉中都凝結了比從前十五年的訓練中還要迅猛的力道。

她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戰勝一個人。

可望月朔越打心越沉。

她身為組織的實驗體,身體機能被各項實驗與藥劑強化到了一個常人壓根觸之不及的程度。組織內早已經沒有他的對手,就算是琴酒在她手下也走不出十招,這是身體素質的絕對碾壓。

雖然距離京極真那個超級賽亞人出現還有七年的時間,但是她也並不覺得他會是她這具身體的對手。

畢竟殺人的招式同正常人掌握的空手道有著本質上的差彆。

可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和她打得不相上下?

望月朔深知繼續這樣打下去,直到兩人精疲力竭了都不會打出一個結果。可偏偏兩個人交手的速度太快,遠處據守的基安蒂和卡爾瓦多斯壓根無法進行狙擊,一個不注意就會痛擊我方隊友。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旋身躲過男人的一拳,卻沒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欺身而上,以左肩隔開他另外一隻手臂,直直撞進男人的懷裡。

她這番自尋死路般的動作顯然打了男人一個措手不及,他怎麼也沒想到望月朔會突然放棄了一切防禦衝進他懷中,這幾乎是將自己全身的弱點都送上了門來。

可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她這反常動作的用意。

數個鮮豔的血花在男人的身上一瞬間炸開,望月朔以舍棄全身的防禦為代價貼近他,毫不猶豫地開槍打穿了男人的身體。

□□21A槍裡的7+1發子彈被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儘數打進了男人的體內。

驟然爆發的痛楚迫使男人不得不放開對望月朔的禁錮迅速後退,他有些艱難地喘息著,鮮血隨著呼吸從傷口處不斷湧出。

其實望月朔開槍的位置不算好,就算八發子彈被她全部打了出去,也沒能徹底要了男人的命。可當時的情況下已經沒有彆的選擇,她沒有調整彈道的機會,而若是她下手再晚一秒,她就要被麵前的男人生生擰斷脖頸而死。

“抱歉,我比較不講武德,隨身還帶了一把槍。”

望月朔喘息著後退兩步,將打空彈夾的□□21A隨手丟在地上,朝半空揮了揮手,示意基安蒂和卡爾瓦多斯可以開槍射擊。

可她等了許久,空氣中依舊是一片靜悄悄。

怎麼回事?

望月朔扭頭看向兩個狙擊手藏匿的方向,眉頭蹙得死緊。而就在這時,原本苟延殘喘的男人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三步兩步就衝進了不遠處的河道裡。

“靠!”

望月朔鐵青著臉回身,卻到底還是沒能攔下那個逃竄的身影。剛剛那支□□已經是她最後的手段,此刻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身影消失在河麵的滾滾浪濤之下。

曾經她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從那一夥人的手中逃脫,時移世易,如今她竟然也被人以同樣的方式逃脫。

望月朔覺得自己的臉都被這夜風抽得“啪啪”響。

“為什麼不開槍!!!”

她憤怒地撥通了兩個狙擊手的通訊,可接通電話的卻是一個冷漠得仿佛毒蛇吐信的聲音。望月朔循聲抬頭,在不遠處發現了那個穿著黑風衣的銀發男人,而兩個狙擊手正抱著槍跟在他身後,滿臉的忐忑不安。

“是我讓他們不要開槍的。”

琴酒掛斷電話,又麵對麵地對望月朔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他的雙手插在衣兜裡,銀色長發散漫地披在身後,蒼綠色的眸子毫無感情地盯著麵前盛怒的人。

“你什麼意思?!”

望月朔站在原地沒有動,神色在夜幕的掩映下危險得可怕。

“沒什麼意思,那個人不能動。”

寬大的黑色帽簷遮住了琴酒大半張臉,望月朔眯著眼睛望過去,忽然間覺得這一切都可笑極了。

她低低地冷笑著,可笑聲卻越來越大,盤桓在這處人跡罕至的空曠地。

那道纖長的身影忽地如同子彈一般迅猛地暴起了,在身後兩位本就戰戰兢兢的手下驚恐的眼神中,她揪著琴酒的領子猛地將他壓到身後的倉庫大門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那看似纖細脆弱的手指正死死地扣住銀發男人脆弱的喉管與動脈,在脖頸上壓出深重的壓痕。

仿佛她再用力一些,男人的脖子就會徹底折斷在她手中。

基安蒂和卡爾瓦多斯雙雙後退兩步,試圖遠離暴風雨中心的兩個人。

琴酒的臉色並不好看,但那隻是迫於安摩拉多對他的桎梏——那樣緊迫的壓製,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可他卻沒有因此而產生半分多餘的情緒,哪怕他此時正以一個頗有些屈辱的姿勢被暴怒的安摩拉多死死地壓製著,他的小命此刻也被她徹底地掌握在手中。

他似乎料到了安摩拉多會忍不住對他這個下達命令的人出手——畢竟她剛剛真的差一點就能徹底解決那個殺手。

他太了解安摩拉多了,她向來不能容忍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可也是他太了解安摩拉多了,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哪怕眼下安摩拉多的怒火幾乎將她吞沒,但沒有BOSS的允許,她絕無可能在這裡輕易地要了自己的命。

“不用擔心他會再妨礙你,組織已經處理好了。”

琴酒有些艱難地在望月朔的鉗製下吐出這句話,而後安安靜靜地看著麵前即使是盛怒,麵上也依舊冷漠得沒有半分神色的人。

那個殺手身後的勢力並不簡單,甚至與組織牽扯頗深,這些事情BOSS知,他知,卻唯獨不能讓眼前的安摩拉多知道。

琴酒垂下眸子,眼睫隱去眸底的神色。

“是嗎。”

望月朔深吸了口氣,仿佛這樣就能讓雨後寒涼的空氣熄滅自己胸膛裡越燒越旺的怒火。

琴酒這樣近乎敷衍的回答,她還能有什麼不清楚?又是組織裡不能被她知曉的內幕——他們甚至不舍得給自己編造一個合理的借口。

一邊瞞著她,一邊又如此篤定地相信她,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會背叛組織。

這群老家夥還真是自負啊。

她鬆開了揪著琴酒脖子的手,甚至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領,理清那幾道出自她手的褶皺。直到她似乎覺得滿意了,才轉身走向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下起來的雨幕中。

她的傘早在同那個神秘男人打鬥之前就被遺棄到不知何處了,她也並沒有摸著黑找回來的想法。

她隻是那樣走著,脊背挺得筆直。

這就……結束了?退到一旁的基安蒂還記得自己到底還算是望月朔的直屬手下,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她的腳步。可她一隻腳還沒邁到一半,就被滿含著殺意與怒火的一聲“滾”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直到卡爾瓦多斯拉著她坐上琴酒那輛保時捷356A時才回過神來。

車內寂靜無聲,卡爾瓦多斯安靜地開著車,琴酒在後排安靜地坐著,點燃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她望了望車外逐漸瓢潑的雨勢,又不由得想起那個挺直著脊背消失在他們眼前的人,手指無意識地握上外套的紐扣。

安摩拉多她……會想通的吧?

隻可惜沒有人能回應基安蒂心中的疑問,唯有保時捷356A黑色的車身衝破連天的雨幕,將三個從黑暗中被派遣出來的殺手再度送回黑暗之中。

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