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夢重續(6) 你莫不是要以下犯上?……(1 / 2)

雀銜枝 臨江有月 3944 字 10個月前

江硯行若有所思地點了頭,看樣子也沒打算真的計較。

畢竟鬱微這般聰慧之人,萬不可能毫無後手便隨他來了這江府。

區區幾個守衛,想攔下連州軍中精心挑選出的公主親衛,也著實不易。

玩笑歸玩笑,鬱微總不能一直被他這麼派人看管著。

她道:“我已經身在府中了,你還讓這麼多人守在門外,未免麻煩大人。撤了吧。”

“恕臣不能遵命。”

眼底的笑意斂去,鬱微看向他:“你莫不是要以下犯上?”

江硯行從容不迫地給她布菜遞箸:“這怎麼能叫以下犯上?殿下不知,如今府中還住著我叔父一房。人多事雜,稚子吵嚷。若是因此擾了殿下清靜,那就是臣的罪過了。”

這些話鬱微一個字都不信。

隻是以她對江硯行的了解,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旁人。

更何況,他又提及了江明璋。

這個江明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自己的親侄兒時刻防備著,甚至還在他身旁安插眼線?

此人既已辭官,便意味著與朝中諸人再無乾係才對。可以江硯行的處處提防來看,絕非如此簡單。

江硯行來時隨身還帶了女衣。

他取出擱在鬱微的手邊:“過會兒府中人會來拜見殿下,殿下可先行換衣。”

若是他不提,鬱微幾乎忘了自己身上還是昨夜那件兵士的衣裳。

府中除了母親,再沒有其他女眷,能拿出一件符合宜華公主身份的新衣並不容易。

衣裳是很貼心的雪白窄袖,並不妨礙鬱微使劍。

鬱微撫著柔軟的麵料,目光又移至江硯行身上:“知道了——江大人還不出去,是要看著我換衣?”

冷不丁被噎這麼一句,江硯行才發覺出自己的失神。

“是臣失儀。”

江硯行退至門外。

雪後甚少有晴日,可天色卻被映得亮,整處院落已然被灑掃過,除了黛瓦和瓊枝之上的積白,幾乎看不出昨夜的雪勢。

府中多是才換過的仆從,鬱微一個也不認得。

先來見她的不是江明璋。

而是江硯行的母親,齊如絮。

齊如絮來到這處院落時,鬱微才換好衣裳,一抬眼便瞧見了衣著素淨的婦人。

她撫摸著劍穗,揚唇笑了。

畢竟不算陌生,齊如絮見禮之後便落座了。

見江硯行想開口,她先行攔了:“硯行,我有話與殿下說。”

江硯行了然,退至房外。

待房中隻剩了二人時,她道:“今晨才聽人說起,殿下昨夜宿在了府中,硯行實在有失體統,竟不告知與我。怠慢了殿下,還望諒解。”

“夫人這說的哪裡話。是本宮深夜叨擾。”

齊如絮也不再賣關子:“殿下此番親赴曲平,是為著那樁案子來的。而殿下懷疑,是我江家做的?”

過去在府中時,鬱微除了江硯行幾乎誰都沒怎麼接觸過,更不怎麼了解齊如絮。

而今日這一番話,她倒有些慨歎,不愧是將門女,說起話直來直去,絲毫不避諱其中的隱晦。

鬱微否認:“我可沒說是。所謂查案,須得查了,才能分明,不是麼?”

齊如絮笑道:“殿下若是不懷疑江家,昨夜就不會扮作兵卒出現在大獄。我夫君是個隻知道行軍打仗的粗莽之人。我兒硯行……”

她停頓片刻,接著道,“殿下應該了解他。他若是截絲謀逆之人,當年就不會為了救被俘的百姓,一意孤行身受重傷,亦不會擔心你的安危,親自護送殿下入京。”

一旁煎著的清茶開始沸騰。

可誰也沒去管。

齊如絮哽咽了一瞬:“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挾恩求報。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容不得構陷,也容不得朝廷的猜忌。我的長子為了大辰,頭顱被懸於城牆之上數日。殿下……江家的心,還不分明嗎?”

起初鬱微遮掩身份,怕的就是今日這般。

怕的就是若江家真的無辜,而鬱微親自查案,會使將臣與皇家生了嫌隙。

鬱微斟酌著要說的話,可看向齊如絮時,又覺得什麼彎彎繞都沒有必要。

她道:“夫人,事情出在曲平,朝廷派出了錦衣衛和周寧,我不放心,才又不顧反對親自來了這一趟。為的隻是連州,為的隻是案子,與我是誰無關,與朝廷無關,更沒有所謂的猜忌。”

鬱微起身,道:“換言之,懷璧其罪,江家風頭如此之盛,朝中人早有微詞。即便不是你們做的,這罪也得擔下。查明了,才能有清白。”

自古清白難明,更不是所有的辯白都有用。

齊如絮明白,也便不再說下去了。

隻不過這幾句交談過後,齊如絮驚覺鬱微好似與過往一樣,卻又有何處不同。

對於江硯行撿回來了一個小乞丐的事,齊如絮並沒有如何過問。

她的長子在那時死於青烈人之手,為此她幾乎一病不起,纏綿病榻幾月。

其間聽了這件事,她也隻是頷首說一句隨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