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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教學樓的自動販賣機處。

白梨抱著便當,一臉茫然地看著伏黑惠衣服上滴滴答答的向下落著牛奶,臉上也濺上了些許,腳邊還灑了份滿滿當當的飯菜,而津美紀站在幾米外神色複雜,不知道是怒氣還是歉意。

“等、不是,”白梨連忙跑過去,掏出帕子抬頭替伏黑惠擦拭著臉側,“姐,伏黑,怎麼回事啊?”

這怎麼跟乾了一架一樣?

“......我自己來就行。”伏黑惠沒想到白梨首先衝著自己來,神色不太自然地從白梨手裡抽出帕子,輕輕推著她的肩膀,讓她遠離了地麵上的狼藉,“這邊臟,彆靠這麼近。”

津美紀見白梨來了,呼了口氣,繃直的唇線慢慢平複,緩和了臉色:“沒事,梨梨你離遠一些,我把這裡收拾一下。”

白梨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看著姐弟倆把地麵收拾地乾乾淨淨。

伏黑的外套沒法穿了,隻能暫且脫下等著帶回家洗。他上身隻剩下了係著黑色領帶的藍色襯衫,下擺塞入褲腰裡,腰帶勾勒出少年人纖細的腰肢,清瘦但挺拔流程的背脊依稀可見。

“是我說的話太重了。”伏黑手臂挎著外套,低垂著眉眼,用白梨的手帕擦著喉間的濕痕,“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的行為並無問題。”

津美紀閉了閉眼,沒有抬頭,最後悶悶地問:“你飯灑了,還有能吃的午飯沒?”

白梨被這奇怪的氣氛搞得不敢說話,本來想說的和津美紀一起去參加部活、再問伏黑要不要一起去的話一句都沒能說出口,聞言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我這裡有伏黑的份,今天剛好做多了。”

津美紀點點頭,彎了彎眼睛看向白梨,問:“是要和我去部裡吃,還是......?”

“我......”白梨看了看不抬頭的伏黑,放低聲音,弱弱道,“我和伏黑一起吧。”

“行。”津美紀不意外,溫柔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白梨扯住津美紀的衣角,急急忙忙道:“姐姐,我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嗎?等下午放學我和你再具體說。”

“嗯??”津美紀愣了一下,然後包容地點點頭,又揉了揉白梨的腦袋,“行啊,我去跟部長說一下就好,她肯定很開心多一個人一起去。”

津美紀轉過身,剛好有她的兩個朋友走過來,三人一起離開了。

“......”

白梨目送她走遠,然後猛地轉身,惡聲惡氣地問:“你!怎麼回事!”

她還是第一次見津美紀姐姐露出那種疲憊無措的神情。

伏黑惠被白梨有一下沒一下戳著肩膀,被戳的癢癢的,帶著輕微的疼:“我昨天打架被津美紀知道了,她生氣了,我說了很難聽的話。”

“誰又告密!”白梨第一時間皺起眉,然後又追問,“你說什麼了?”

“......”伏黑惠頓了一下,重複了一遍姐弟倆在白梨來之前的對話,然後就被目瞪口呆後直接怒發衝冠的白梨狠狠地揪著耳朵,被迫彎下了腰。

他順著白梨的力道,動作乖順,沒多反抗。

白梨氣得要死:“伏黑惠!你是瘋了嗎!?”

怎麼可以對著津美紀姐姐說出“彆一臉監護人的樣子”、“真惡心”這種糟心的話啊!!!

“你活該被潑牛奶啊你!”

“你還我的手帕!你臟著吧!”

伏黑惠眼睛看向彆處,手裡攥著帕子,指節骨感分明:“......手帕臟了,我洗乾淨再給你。”

“津美紀扔我的時候沒想到牛奶盒會破掉,不是故意潑的我。”

白梨心梗:“你還有臉說姐姐不是故意的!還不如是她故意潑的你!”

故意的話還好歹算是發泄了情緒,而不是現實裡在聽了弟弟說了過分到不知如何反駁的話後又添上潑了弟弟一身牛奶的愧疚。

“你要氣死我!你居然還說你覺得自己的行為沒問題?”中午,日本的學生都是在教室中午休,時間差不多了,白梨不敢大聲,隻能湊近伏黑惠的臉,咬牙切齒,“咱倆,雖然揍得都是欠揍的人!但是!打架是不對的!這個行為本來就是不對的!是‘以暴製暴’!你學的東西是喂狗了嗎!”

距離太近,她的氣息噴灑在伏黑惠的額間,帶著絲絲暖意。伏黑惠眼皮垂下,喉間微微動了動:“知道不對你還跟著我一起揍人?”

“對那些人,這是最便捷的方法。”白梨瞪了他一眼,鬆開手,“而且有我在效率不是高很多?隻留你一個人揍服那些人,你不嫌累?”

伏黑惠嘴唇翕動,最後雙手舉起,服了軟:“這次是我錯了,我會好好和津美紀道歉的。”

白梨深呼吸平複著急促的心跳,冷哼了一聲後把便當遞給了伏黑惠,抱著自己的便當輕輕一躍,坐上了一旁的矮櫃。伏黑惠沉默地端著白梨專門按照他喜薑的口味做的便當,踮踮腳,坐在了白梨的身旁。

“......一定要好好道歉啊。”白梨低頭扒了幾口飯,沒什麼胃口。伏黑惠筷子一頓,扭頭,隻看見了白梨毛茸茸的黑色卷發,“那些話我聽了都不舒服,姐姐會很難受的。”

“你打架太瘋了,有我在的時候都還經常帶著傷。津美紀姐姐知道你打架後總是生氣,可不是因為你打了其他人。”

“你們是家人,彆人如何與她何乾?津美紀姐姐隻是擔心你而已。”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也許她隻是不想伏黑你成為會傷害彆人的那種人。畢竟我能理解你的行為是因為我是你的‘共犯’,但似乎大部分像姐姐那樣純粹的好人都不能理解。”

白梨知道津美紀和伏黑惠是重組家庭,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而且因為伏黑的爸爸和津美紀的媽媽一前一後的失蹤,或者說是放棄了養著姐弟倆,在伏黑惠小學一年級以前,也就是在兩人遇到後來的監護人之前,他們生活的尤為艱難。津美紀就像是日本人非常喜歡的標準的大和撫子,很溫柔很全能,仿佛什麼事情都能完美的解決。對伏黑惠來講,既是姐姐,也多少帶了些媽媽的色彩。

明明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也是相依為命多年的家人,那就該互相好好說話,互相理解不是嗎?

白梨想著在她七歲時大吵一架後摔門而出結果遇上車禍去世的母親,想著後悔了數年後最終因為病重撒手人寰的父親。

既然連臨死前都在念叨著還想去與母親初遇的日本東京再看看,一直說自己後悔那天說了很過分的話,那就學會控製情緒不要說那些傷人的話啊。

如果當時沒控製住說出了口,就及時去道歉啊!在事情發生後好麵子不道歉,等到結局出現無法接受了又開始仇恨那當初要麵子的自己——

圖什麼啊?

伏黑惠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了津美紀曾經給自己隱晦提起過的白梨父母的事情,當時的他嗤之以鼻,如今卻啞了聲息:“......我一定會好好道歉的。”

“對不起。”

讓你想起來不開心的事情了,還對老姐說了過分到該挨打的話,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