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於是,天從明至黑,再從明至黑……一連過了五日。
鐘家還剩著的兩人竟增了幾位,在裡麵遊走多遍,隨後皺著眉念叨幾句。小鳥哭著要尋,尋不到。幾人在手上寫了好長一篇傳信過去,沒見到回信。
海麵翻湧,海底似乎也是。傳來悲鳴,卻隻有海邊海星能聽到,他不怪自己爬得慢,改為怕自己爬快了再下去。
人說世上是海罩了天地,將萬物籠在其中,所以有時天是海,那樣藍。所以海底的人在注視,將一切善惡收入眼中,但有人再生不值,隻能汙了手。
浪起滾滾流上天去,下雨了。
那紅衣慢慢走來,紅麵沒去,仿佛此生都烙在上麵。
“知林!”先是疆主,拿著黑片望了許久,從鐘知林進到平壤疆那一刻就看到了,讓紊淅載著他飛到鐘知林麵前。不過看他模樣沒問什麼,讓他一並由紊淅載著,回家。
他看見眾人麵露愁色,見他歸來頓時散了問他,他隻道:“出去逛了逛,忘了時間,對不住了,大家不要太過擔心,我都沒事。”
他們離開,華念摸了摸他手,神色古怪地走了,唯有疆主,遲遲不肯走。
“知林,你走了五日!傳信給你你為何不回啊?一個小孩子,出門前要跟大人說一聲,紊淅都清楚!”
鐘知林笑了笑,扶他坐下,“對不起疆主,我忘了,下次不會再這樣。”
“沒有下次!”
“好好好,以後做什麼第一個告訴疆主!”鐘知林答應他,從懷裡拿出一顆圓珠來,遞給他,“疆主,禮物。”
疆主收下,又囑咐他幾句便放心離開。
他們一走,紊淅就衝過來抱住鐘知林,他清了身上的水,回抱住他。紊淅淚眼滂沱,流個不停,鐘知林拿了手絹細細給他擦,一邊哄孩子一樣輕拍他背。
“我回來了。”
紊淅跑去拉來沂顯,不知是何意。沂顯不語,他也知他不該問什麼。鐘知林也不語,他不知還能說什麼。
終於晚了,紊淅從沂顯懷裡下來,牽住鐘知林的手,鐘知林回頭看了眼他,小聲道:“知道你喜歡他,但那個不是。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剩下的他沒說。騙他耳不能聞,知他心中所想,厭惡他躲到好遠,每日相擁閉口不提,忍受幾月實在太苦,海珠分明不缺,什麼契約怎能困住?
祝他長樂……
鐘知林沒看清紊淅是否跟他揮手,但抬手回應。他回屋,沂顯就跟他身後,像他說的那樣,在他身邊。
他抵在門後,將人阻隔。倏地錘了錘胸口蹲下,麵具裡麵已成了紅的,他擦擦嘴,輕聲道:“真惡心。”
手上又滴落幾顆紅點,他忽然咳嗽,從喉間吐出一口血來。外麵敲門敲得劇烈,他又坐回去抵住,拿衣袖抹嘴。
沒多久,門直接被拆了扔到後麵,鐘知林一見來人就要跑,被他拉住。鐘知林一腳踹過去,他沒躲硬受了,把他錮在懷裡。
鐘知林抬眼看他,分不清眼前是何人,總覺得他,雙眼該蓋一層白紗要他親手殺了他。又不該蓋,兩邊耳鰭……又轉來是額上花鈿。
“為什麼騙我?”
他接著道:“我一直都沒做錯什麼……憑什麼這樣?”
“我要的又不是什麼天上繁星……有那麼難嗎?我們到底是來乾什麼的?為什麼又成了現在這樣……”
每說一句,都有血隨淚落下,混在一起都砸在紅衣上。
“最討厭哥哥了……我想走。”
“你平時怎麼不在我身邊,一個人關著門……還是我下去闖禍見你的多。”
“你不是跟那個女人走了嗎?我祝你和她幸福安□□個鮫人能回去繼承你聖王之位。”
“哈哈……”他低笑一陣,看見一層白紗,染著兩個血洞,“殺錯了……”
一聲怒吼:“彆動他了!明日就好!”
隨後眼前就像被蒙了層黑布,他想他是沒了意識。
·
·
果然,有他控製,富商少了興致去管,離了他,更加猖獗。鐘知林從水裡出來,暗自算著時間。
難又降了幾處,平壤疆望翎界皆有,祈海域再逃一劫,雲商笑得險些摔了。如此一來,祈海域嫌疑更甚,是他們乾的,界主是這樣認為,並且深信不疑。
人笑他敗落,但商鋪什麼,一直有人在去,靈石挖取,一直有人願乾。
“疆主,雪故怎麼一直不見?”
“她去找琪琪玩了,倆人每到春夏就到處跑,秋冬了嫌冷,就躺在家裡。”疆主咬了一口蘋果,又道:“後麵種的果樹果子都下來了,我準備了一些送到你那,我帶你去看看我挖好的池子。”
鐘知林點頭,疆主走去將蘋果核隨便扔了,能不能長成,看緣。池子呈圓狀,修得漂亮,實在不敢相信是疆主一人做成。他指著幾盆長好的白蓮,道:“知林,你那也有池子,放裡麵養養也好看。”
不等鐘知林回應,他就捋起袖子,往池子裡通水,待水快滿,把白蓮放進去,再加荷葉裝飾,這就完成了,那白生在一眾紅裡,有些格格不入。
他記得原先那個池子裡扔的有種子,不知過了這麼久,有沒有長成。
他覺得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