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漪說完就要伸手拿酒杯,被商澤一把扣住。
"鄒漪,不能喝。"
"王爺,你不是才跟我說秦逐月不會傻的在這時候毒死我們嗎?放心,我不會死的。"
鄒漪發覺商澤扣著他的手竟有些微微地輕顫,反手回握了下,想讓他安心。
他不會讓自己死在此處,他可是九黎族少昊部的族長。
鄒漪端起剩餘的酒杯,一杯一杯的灌入喉內,商澤在一旁看著兩掌不斷的收緊,瞪視著一臉怡然自得的秦逐月,心中不停的咒罵:瘋子!
當鄒漪放下最後一個酒杯,他半分醉意也無。
秦逐月倒的這酒並不醉人,鄒漪未受傷前酒量也算佳,所以喝下這一輪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
隻是過了約莫半刻鐘,鄒漪忽然覺得氣血翻湧,渾身燥熱不已,整個人頭重腳輕,昏昏沉沉的往前倒去,模糊間似乎墜入某個溫暖之處,很快的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鄒漪!"
商澤起身接住了他滾燙的身子。
"你酒裡究竟放了什麼?"
雖然一開始便知秦逐月在酒杯做了手腳,若這全部由商澤來喝,他這長年往來大江南北的身子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但沒想到鄒漪卻中了秦逐月的圈套。
這下好了,餘瀞花了大把時間和心思把人給救活了,卻讓他一時不察,又要給毒死了。
餘瀞知道肯定會埋怨死他。
"放心,隻是放了點入門四時歡。"秦逐月笑回。
"入門四時歡?是春/藥?不是毒藥?"商澤一聽,臉色稍微緩了過來,但下一刻聽到秦逐月說的話,商澤臉色又凝重的起來。
"入門四時歡雖然隻是春/藥,但對鄒族長,是毒啊!他不是正在服用餘瀞開的方子嗎?有那麼幾味藥就是會作亂啊!"秦逐月刻意語重心長的提醒。"不過睿王爺放心,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你!"商澤無法與秦逐月繼續在這兒討論藥性影響這件事,當務之急,他必須找人來給鄒漪治療。
商澤將鄒漪打橫抱起,快步的往房外走。
"齊四,送客。"
秦逐月輕聲一喚,外頭的齊四便將房門打開,領著商澤與鄒漪下樓。
"王爺,您的馬車已在門外等候,小人在此止步,不再遠送。"
商澤停住腳步,冷冷的對著齊四丟下一句:
"告訴你們大當家,鄒漪若活,秦家傾儘所有,須助陛下安定大齊,剿平亂臣賊子;鄒漪若死,我商澤就是要與秦家兵刃相向,也定來取他狗命。"
商澤說完緊緊抱著懷中的鄒漪出了映雪樓,快速上了馬車。
方才他發現鄒漪身子的熱度降下來,卻又逐漸的冰涼,商澤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吩咐在馬車外頭與馭夫一起的伯嶽:
"你馬上進宮去請陸雲江!"
這幾日鄒漪住在他府中,商澤記得閒聊時鄒漪曾經提過,他的藥方是陸雲江幫著餘瀞一起逐步調整,才開了現在他在用的方子,所以餘瀞不在,應該要讓陸雲江來幫鄒漪診治。
"王、王爺..."鄒漪稍微恢複了些意識。"餘大人說過...我的方子,恒生藥鋪...許、許老板...可以幫忙..."
"好,伯嶽,將許老板也一起請過來。"
"屬下遵命。"
伯嶽接到吩咐馬不停蹄立刻去辦。
"鄒漪,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商澤看著鄒漪額上冒出的冷汗,伸手拿布巾幫他抹了去。
"沒事,有、有點冷...而已..."
鄒漪覺得自己從四肢到心臟都有股涼意從皮膚底下竄上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往暖源靠,如此便在商澤的懷中越埋越深。
"那你靠著我。"商澤將他摟得更緊。"已經去請陸太醫跟許老板了,很快就沒事了。"
為了不讓鄒漪陷入昏迷,商澤一直與他說話。
"鄒族長,你還欠著我的願望,彆想趁著昏過去抵賴。"商澤說。
"我...我那五千兩可半分未動,還、還給您...還您就是了!"
鄒漪虛弱的扯了個笑,心想這人還真是不講理,銀子都沒花出去,還要什麼願望呢?
"誒!我借你銀子,那就是你的了,君子一諾可是千金,本王爺不缺銀子,隻想要你替我實現心願。"
"好、好...那王爺...想要什麼願望...?"
鄒漪覺得那股寒意稍退之後,又湧起了陣陣的熱潮,有些悶,悶的他有點難以呼吸,像是就要窒息一般不住地喘氣。
商澤同樣也發現了他的異狀,緊張的拍拍他的臉頰。
"鄒漪!鄒漪!你怎麼了?不能呼吸嗎?"
"王爺....我...呃、呃...."鄒漪難受的似乎已經完全無法呼吸。
商澤見到他這副模樣,突然覺得心臟一緊,有些疼。
顧不得其他,商澤低頭將自己的唇附在鄒漪逐漸失去血色的唇上,慢慢的幫他渡氣。
渡了一會兒,鄒漪似乎才緩和下來,漸漸的恢複呼吸,沉沉的睡去。
待鄒漪睡了過去,此時商澤盯著鄒漪緊閉的雙眼思索了許久,慢慢低頭將自己的額頭與之相抵,輕聲而又帶著溫柔地說:
"鄒漪,我的願望,就是要你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