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哪位是張敏老師？”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後，看了一眼靠牆站著的欒樹森，接著視線掃過辦公室裡坐著的幾位老師，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這裡。”張敏放下了手裡的筆，抬手和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欒樹森爸爸是吧？叫您過來學校耽誤您工作了。”

“您這是哪的話老師，欒樹森給您添麻煩了。”中年男人用慣有的語氣客套地回應著，接著拉過欒樹森，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你又給我惹什麼事兒了？！”

欒樹森的胳膊被中年人拉著，腳下卻沒挪地方，整個身體傾斜著和中年男人僵持著，不情願地說：“她也打我了！”話是對中年男人說的，眼神看著的卻是身邊的女生。

中年男人這時候才仔細看了一眼自己兒子身邊站著的女生，心裡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男的打女的本來就夠丟人的，結果連個女孩兒都沒打過。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卻還是一邊拽著欒樹森，一邊朝張敏的方向點著頭，表達著自己的不好意思。

“樹森爸爸您先過來一下。”張敏看了下時間，還有一節課就要下午放學了，自己晚上還有三節晚自習，“是這樣，大概一個小時以前，欒樹森罵了我們班級一個女生比較難聽的話，然後這兩個孩子就打起來了。”

“欒樹森，你沒事兒罵人家小姑娘乾什麼！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聽完張敏的話，欒明回頭表情嚴肅地命令欒樹森。

“啊，不是罵了這個女孩兒，是我們班另一個女孩兒。也談不上罵吧，我們班那個女孩兒有些微胖，欒樹森就言語攻擊了人家女孩兒。”張敏解釋著，“這兩個孩子打起來以後，我就給他們兩個叫到辦公室了，欒樹森說他也挨打了，所以叫您來了學校，想和家長們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處理這個事兒。”

欒明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自己見過的那個胖胖的小姑娘站在門口了，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老師既然這麼說，大概率自己兒子應該沒說什麼太過分的話。想到這裡欒明趕緊接過張敏的話：“張老師真的不好意思，給您添這麼大麻煩。這個事兒歸根結底還是欒樹森的錯，這孩子說話太不過腦子，我們作為家長的實在是失職，不好意思張老師。不怪這個女孩兒打欒樹森，他也該打，是替我打他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欒樹森，也讓他和班級那個女同學賠禮道歉，以後他肯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張老師。”欒明賠著真誠又假大空的歉意和張敏說著。

張敏倒是有些意外，很少有家長看見自己家孩子挨打了以後，還能把整件事情的錯誤都攬在自己孩子身上。聽見欒明這麼說，再加上這件事張敏發現得早，鬨得不大，教務處也並沒有繼續追究。作為班主任來說，永遠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於是張敏也轉變了語氣：“現在這孩子們都太衝動了，我下課也沒看住，就打起來了，管理孩子也是家長和老師的共同責任。”

“您說得對老師，欒樹森這孩子讓您費心了，這件事我肯定好好教育他。”欒明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張敏看了一眼旁邊站著，卻還一臉不忿的欒樹森，歎了口氣，對欒明說：“行了，那您今天就先帶欒樹森回去吧，也不能讓他就這麼回去上課了，我晚上還得在班級裡麵強調一下紀律。”張敏頓了頓又接了一句：“欒樹森，等明天你來學校以後，找個機會和朱珠道個歉，以後也彆那麼叫人家了。”

欒樹森沒回應。

欒樹森有些訝異父親竟然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難道自己挨打他沒看出來嗎？欒樹森把自己的不服化作了對張敏說話的不回應。

“欒樹森你沒聽見老師說的話是嗎？”欒明聽見朱珠的名字，確認了自己沒有認錯剛才門外站著的那個小姑娘，瞬間語氣變得真正嚴肅起來。

欒樹森也不是傻子，聽出了欒明現在才真的是生氣了，趕緊不情願地回應到：“知道了。”是回應著張敏，也是回應著欒明。

欒明一手拉著欒樹森，一邊和張敏陪著笑臉退出了教師辦公室。欒明看見朱珠還站在離辦公室門口不遠的地方，趕緊拉著欒樹森走過去，對這一舉動意外的不光是欒樹森，還有朱珠。

“欒樹森，跟同學道歉。”欒明嗬斥著欒樹森。

“爸……”欒樹森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能認出站著的這個女生就是自己叫外號的人。

“欒樹森你是聾了嗎，趕緊給我道歉。”欒明的語氣壓抑著強忍的怒氣。

朱珠看著眼前的欒樹森和中年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想笑。笑的是欒樹森在自己班級裡舞舞喳喳，現在卻一聲不吭，笑的更是自己終於想起來了為什麼覺得中年男人眼熟——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一次求自己爸爸辦什麼事情，自己在車裡等著的時候，兩個人算是打過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