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兒媳婦要生了,特倫休斯公爵知道後特意放了兩周的假,多麼和善的人啊!”
“那女仆和廚娘呢?”
“這我不太清楚,我隻知道負責打掃後院的兩個仆人也放了假。”
歐文忽然放鬆下來,從老管家手中接過燈,彆過老管家後便走進了城堡。
城堡的大廳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不見一人。歐文走過仆人住的下房,也都沒有人。他不但不覺得陰森,反而是欣喜。
特倫休斯穿了一身寬鬆的白色長袍,靜坐在臥室的窗邊看屋外的風景。
“你來了?”特倫休斯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歐文推向廁所。
特倫休斯英氣的眉毛皺成一團,“你想乾什麼?”
“公爵不用客氣,我知道下人們這兩天都因為有事回家去了,沒人照顧您。所以您讓我來這裡幾天陪您。您放心好了,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我會全心全力照顧您的起居住行。”
“我已經洗漱過了。”特倫休斯打掉歐文手裡的熱毛巾。
“那我去給您鋪床。”歐文屁顛顛跑到臥室,“公爵,為什麼床上放了這麼多薰衣草的花瓣?”
特倫休斯還沒開口,歐文搶答說:“我知道了,薰衣草有安神的功效,您如果晚上睡不著覺,聞著淡淡的薰衣草香睡得更香。”
特倫休斯看著歐文整理床鋪時起伏的脊背,好像即將被涮的豬還要自己刷乾淨爐灶,不免有些想笑。
“好了,特倫休斯公爵,我已經收拾好了,您早點休息吧,我就在一樓下人房住,有事您搖鈴我就上來。”
“辛苦你了,你乾了這麼久,可能渴了吧?喝點水再走。”
歐文本來想說自己不渴,但看在特倫休斯溫潤的湖藍色眼睛中的柔情,他接過茶杯,一口喝完紅褐色的茶水。
他直起腰,感覺頭腦有些暈,走路開始打擺。
“你怎麼了?”特倫休斯公爵問。
“沒事,今天乾的事情確實有些多了,應該是困了吧。”歐文搖了搖頭,希望可以恢複清醒,可惜事與願違,眼前忽然變得模糊,兩腿像是抽乾了力氣的淤泥。
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歐文看見特倫休斯掀開腿上的波斯毛毯,站起來朝他走來。
“你終於是我的了。”特倫休斯低沉且略微嘶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歐文警鈴大作,接著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腦袋昏昏沉沉,像是泡在水裡,呼吸也很困難,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渾身涼颼颼的,過去一天發生的事走馬燈似的在歐文的腦中放映。
早晨他照常放羊,小羊羔今天會走路了,跟著媽媽從岩石堆裡爬上了山頂,他獎勵了小羊羔一小撮新鮮的牧草,接著是匆忙趕來的迪倫,叫他去見公爵,公爵挽救了他的人生,他心甘情願為公爵效命終身,並簽下了協議,阿芙來他家約定周末出遊的時間,他吃完晚飯後孤身一人走進了籠罩一切的濃霧,霧輕飄飄的懸在半空中,既沒有龐大的實體又沒有尖銳的觸角,即便如此還是冰冷了雙手雙腳,蒙蔽了人的雙眼,讓人感覺壓抑和恐懼。
走馬燈到濃霧便停滯不前了,然後呢?然後他遇見了什麼?難道是安穩地沉睡在溫暖的小屋裡了嗎?
不,不是的,霧的儘頭是一座見證了三世王朝興衰的城堡,他提燈一直走上四樓,看見他的主人正站在窗邊,白袍垂在地麵上,腳趾甲是健康的紅潤色,身邊放著精巧的輪椅。
“特倫休斯公爵,您為什麼能站起來了?”
“我一直都可以,要不然,臥室怎麼會在四樓呢?”
特倫休斯微微一笑,朝歐文走來。
“你不要過來!”歐文被嚇醒了,睜開眼看見的是特倫休斯雕塑般立體挺拔的鼻梁。
歐文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沒有了,兩隻手交疊在頭頂,他想把手放下來,結果發現手腕被鐵鏈結結實實固定在床頭的鋼鑄柱子上了。
“特倫休斯公爵,你在乾什麼?”
“你說過為了償債你什麼都可以。”特倫休斯把鼻子埋進歐文的脖頸,在歐文戰栗的皮膚上徐徐吹氣。
“是,我的意思是,什麼臟活累活都可以。”
“可是臟活累活你乾一百年都還不了。”特倫休斯抬起頭,俯視歐文,“你現在身上哪一處不是我的財產?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你想拒絕我的命令嗎?”
歐文無聲地張了張嘴,艱難地說:“你為什麼可以走路?”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能走。”
歐文滿臉鐵青,沒有說話。
特倫休斯滿意地走近一步,他知道不說話意味著衝破了歐文心中的第一道防線。
誰料當特倫休斯離床還有半步時,歐文忽然提腿直衝特倫休斯的麵門。特倫休斯一隻手抓住歐文的腳腕,另一隻手捏住歐文的下巴,兩下讓歐文的下巴脫臼,隻見一股細細的血線從歐文的嘴角溢出來。
“死之前還想踢我一腳,你想得到挺美。”特倫休斯俯身下來,像拉麵團一樣把歐文襲擊他的右腿反折成一字線,幾乎與歐文的頭齊平,接著把一團肉色的橡膠球放進歐文的嘴裡。
“你的舌頭後麵還有大用處,這會兒咬斷了,以後就用不了了。”特倫休斯的一番話讓歐文五雷轟頂。
歐文感覺身體被撕成了兩半,痛得說不出來話,額頭上的冷汗流到眼睛裡,鹹鹹的汗刺激著嬌嫩的眼瞼,一行淚水從眼角劃進耳朵裡。他心中無比後悔,真的不如在犯錯之後立刻自殺,這樣他的債務自動解除,也不必受這樣的屈辱。
“怪...怪物!你為什麼力氣這麼大?”歐文氣惱地說,他試圖抬起腿,可是特倫休斯的胳膊卡在膝蓋,他用不了任何力氣。
“你要記住,從你簽下合約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狗,隻有乖乖地搖尾巴,才有肉骨頭吃。”
窗外閃電照亮黑夜,在短暫的白光之中,歐文看見床邊放了一堆嚇人的道具,想要大叫卻隻能發出嗚咽,鐵鏈錚錚作響。
“不用急,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會好好訓練你。”特倫休斯惡魔一般的私語在歐文的耳邊響起,“記住,求我的時候要叫我塔特羅。”
純黑色的天幕中,暴風攪拌著厚重的黑雲,毫無反抗之力的雲層在猛烈的碰撞中迸發出千鈞閃電,傾瀉一池暴雨,灑落在悄然淒冷的大地上。空曠的原野上的沒有蔭庇的花草,隻好垂頭收縮花蕊草芯,即便如此也難逃暴雨無情的洗刷,任由甜美的花蜜流淌一地。
今夜,除了特倫休斯城堡,一切都沉浸在睡夢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