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西九龍總署,氣派啊。”
“進去就不讓照相了吧,快快,趁現在多拍幾張。”
幾個來報道的新警員一進大門就嘰喳個不停,興奮地各種擺pose合影,為被分配到好地方當差雀躍不已。
也難怪。這幾年O記配合商業罪案調查科連續搗毀了幾個很有實力的社團,尤其去年,更是破獲了震驚全港的連環銀行劫案。
總區麵上有光,手頭自然寬裕。撥款還沒捂熱乎就砸下重金大肆翻修,從刷臉報道的大門到24H循環播放的LED大屏幕,重裝之後的安檢處和電影裡的門框機器人有一拚,隨處可見的高科技背後全是經費在燃燒。
可惜這些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林嘉嘉忍不住停下腳步。
她羨慕的當然不是這些身外之物,隻是望著其它英姿颯爽的軍裝女警發呆。
“想什麼呢?”何妙麗一向掐點上班,今天難得提前,見林嘉嘉原地發呆乾脆拽上她一起,“玩遲到也挑個彆的日子,走啦。”
輕車熟路地停在一個破樓前。作為唯一一棟沒被拆除的舊樓,不少人反映這三層“民房”嚴重影響了警隊形象,奈何經過風水大師的測算說拆了會有麻煩,這才勉強留下,當倉庫用著。
一樓和二樓是檔案室,資料錄入電腦後用來存紙質文檔,走到三樓樓梯口,一拐彎就看到了“SCIE”的招牌。
還記得第一天來報道,何妙麗差點哭出來:“這哪裡是調職,分明是流放!”
“流放不至於,充其量叫放養,我覺得還行啊,除了舊一點沒什麼不好。”白恕逛過一圈後說:“後麵就是籃球場,離食堂也更近了,去射擊場隻是多走幾步路,多方便。加上天台等於有四層,地方這麼大,隨便怎麼布置都行。”
一開始都以為這人在說笑,直到他陸續把東西堆進來,飛鏢、台球、沙發、遊戲機......跟酒吧比,就差個吧台了。
之前是因為沒人管,現在——
四人辦公桌對麵一直空著的座位終於等到主人,不是彆人,正是昨晚和白恕大打出手的“西裝暴徒”。
開燈的林嘉嘉和後趕來的兩人幾乎當場石化,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
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對方額頭,一個瞄準對方心臟差點扣動扳機,望著對方亮出的警官證一動不動。
何妙麗輕咳一聲,夾著嗓子道:“兩位Sir,你們看天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先把槍放下?沒人受傷就是皆大歡喜,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哈哈哈......”
亞裔的容貌,歐美的輪廓,海藍寶石般的瞳孔看似無波,卻有什麼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剛才露的那一手,真會以為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這是白恕對這個年輕上司的第一印象。
率先收起武器,將槍放回背帶槍套,對地上的人遞出一隻手後自報家門:“SCIE高級警司,歐景明。”
本來很樂意接受對方伸出的援手,畢竟有便宜不占有悖於他的原則,前提是他剛才沒被人拿槍指著腦門的話。
白恕勾起一邊嘴角,用手撐地,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初見就以不歡而散結尾,第二天辦公室的空氣更是凝結一般壓抑。
林嘉嘉大氣都不敢喘,何妙麗也一改往常,安靜地坐回座位上。不到一百平的空間,翻閱紙張的聲音,敲擊鍵盤的聲音和......飛鏢打靶的聲音。
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敢當著人家的麵摸魚,除了白恕估計滿警局找不出第二位勇士。何妙麗在桌底悄悄揉了個紙團,找準機會“咻”地砸過去,對白恕一字一句猛做口型:“不,要,玩,了。”
抬起那隻早就不走字的手表假裝看了一眼,白恕說道:“還有六分鐘上班,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彆說玩飛鏢,我想跳脫衣舞都行。”
“噗——”卓凱文一口水全喂給了電腦屏幕,滿臉通紅,肺差點咳出來,林嘉嘉幫他順了半天氣才緩過來。
餘光掃過歐景明,果然沒反應。跟沒聽見似的,有條不紊的整理著手中資料,白恕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他們幾個的調職信。
讀完最後一頁,歐景明終於舍得抬頭。
“人齊了?”明明是問句,用的卻是陳述語氣,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除白恕以外的幾個人正襟危坐。
“昨天事發突然,現在做一個正式自我介紹。我是總區新任命的高級警司歐景明,今天起將成為SCIE的最高負責人。”看向白恕舉起的手,歐景明用眼神示意:“說。”
白恕笑道:“介不介意問一下,歐Sir是從哪個洞天福地被貶到這兒來的?”
看出歐景明心中有顧慮,白恕繼續道:“今後日子長著呢,總要互相交個底。比如這丫頭,是被PTU錄取後‘退貨’的;那邊的風騷怪,是得罪了RIU的頭兒;阿凱倒是自願離開的RCU,不過也是因為督察麵試沒通過;至於我嘛,這個\'收容所\'就是我一手建的。你看,我們都交代了,歐Sir還藏著掖著就有點不合群了吧。”
如果不是為了給新上司留個好印象,何妙麗真想把手裡的奶茶澆他臉上。
歐景明沉思片刻,言簡意賅的答道:“之前我隸屬於國家安全處,負責與內地的聯絡工作和聯合行動部署。”
“真的假的!?”何妙麗意識到失態連忙捂住嘴。
好家夥,還真是個神仙。如果他所言屬實,已經不是貶不貶職的問題了,回爐重造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犯了哪個天條,又或者……
白恕笑得更加玩味,手指間飛鏢轉得飛起,眼神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何妙麗第二個舉手,得到許可後,用最優雅的姿態問最世俗的問題:“歐Sir今年多大?家住哪裡?結婚了嗎?有沒有女朋友啊?”
可惜,歐景明既沒有被她的媚眼電到也沒有上套:“調職手續的流程還差幾步沒有走完,我的個人檔案最晚會在本周內同步到警署的公開資料庫。”
“哦。”八卦的熱情被瞬間澆滅。
林嘉嘉也鼓起勇氣問道:“歐Sir原來的工作那麼好,為什麼會被調來管我們呢?”
“......”
前兩位還隻是在危險的邊緣試探,林嘉嘉卻是一個箭步直接跨過去了。
本人完全沒有雷區蹦迪的自覺,卓凱文又擔心又自責,後悔沒攔住她,不過緩了一會兒忽然發現歐景明好像並沒有生氣或為難的樣子。
白恕看熱鬨不嫌事大,心裡笑開了花。
如此敏感的問題,換任何一個人問都會有找茬的嫌疑,唯獨林嘉嘉不會。清澈的眼神毫無戒心,有的隻是滿滿的求知欲和好奇。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就算歐景明早有準備,也沒料到有這麼直球的人,不得不現場措辭:“在一個崗位上做久了,思維難免會固化,換個環境對未來會更有幫助。”
“......”好一套敷衍的外交辭令,也就能騙騙丫頭片子。
“原來如此。”林嘉嘉哪聽得出他的避重就輕,光是得到答案就已經很滿足了,發覺這個新上司雖然冷淡,但貌似並不像看上去那樣不近人情。
問過一圈,就差一個了。白恕腿一蹬,轉椅便劃到了另一個方向,直勾勾的盯著剩下那個,笑得讓人發毛。
既不想得罪新上司,更不想得罪白恕,卓凱文果斷舉雙頭投降,一臉求放過。
“既然沒問題,開始做事。”問答環節告一段落,歐景明一秒進入工作模式。
“根據上級指示,SCIE的主要職責有兩個。一,曆史刑事案件的檔案整理工作;二,當已入檔的刑事案件出現新的人證或物證時負責調查和取證。所以現在——”
歐景明將一遝卷宗擺到桌上,正是他們這幾天一直在調查的明星自殺案:“這個Case已經被RCU以自殺結案,如果要翻案,必須有充足的理由或者確鑿的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