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恕:“歐Sir想讓我們做個brief?”
歐景明默認。
當初決定重新調查的人是白恕,如今又要重頭來一遍,多少有點不爽,但也算情理之中。
卓凱文將電視推過來時不忘悄悄把上麵連接的遊戲機藏了起來,白恕給了他一個“乾得漂亮”的手勢。
何妙麗和林嘉嘉負責把白板搬過來:“隔壁重案組人手一個平板,LED大到可以看球賽,哪像我們,還在寫白板,連個像樣的顯示器都沒有,用著上世紀的工具解決著本世紀的難題,硬件跟不上,等於輸在起跑線上。”
空氣裡一股酸味,用腳趾頭猜也知道話是說給誰聽的。
歐景明停下手裡的工作,一本正經道:“除了日常報銷,每個部門每年有兩次申請預算的機會,有必要的話可以在年底......”
何妙麗一聽有戲,兩隻狼眼都在放光,白恕把手裡的A4紙卷成筒,敲了下她的頭:“哭什麼窮,要那些華而不實的高科技有什麼用,你以為拍法證先鋒啊?”
何妙麗:“有沒有搞錯?嘉嘉媽咪的讚助你不要,歐sir要申請預算你又攔著?跟錢有仇啊?”
白恕倒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林嘉嘉嘗試勸架:“媽咪她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其實那些東西有沒有也不是特彆影響咱們辦案的吧......大概。”
卓凱文也說道:“科技歸根究底隻是輔助,用得好才能事半功倍,用不好或者太過依賴反而會成為思考的阻礙。”
白恕繼續添油加醋:“科學在進步,人類卻在退化,腦子太久不用會發黴的。我們要做科技的主人,而不是科技的奴隸。”
大道理拽的一套又一套,何妙麗說不過白恕,隻能乾生氣:“好好好,你了不起,你清高,送到嘴裡錢都不稀罕是吧,以後下午茶你請!”
白恕光腳不怕穿鞋的,擺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無賴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過今天的下午茶你請定了。”
“憑什麼?!”何妙麗連聲音都在抖。
每當她覺得白恕已經夠不要臉的時候,他總是能用行動向大家證明,他其實可以更過分。
白恕挑眉:“昨天的賭約啊,怎麼,想賴賬?”
這話倒是提醒了林嘉嘉:“白Sir是怎麼一下就找到死者的房子?”
白恕掏出昨天從售樓小姐那拿到的傳單,用吸鐵石把它固定在了白板上,旁邊是他們梳理出的死者的財政情況。
“阿西吧......”何妙麗腸子都悔青了。
林嘉嘉:“嗯?”
何妙麗咬著後槽牙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哪間。”
林嘉嘉更懵了:“不會吧?”
卓凱文本想儘量不笑出聲就能置身事外,但架不住林嘉渴望的眼神:“我們手上有死者的銀行流水,白Sir通過首付和還貸總額算出了房價,十二間房根據方位和朝向的不同價格上會有很大差異,一比對答案就出來了。”
“其實歐Sir更厲害。”白恕調轉話風道,“僅憑白板上這點線索就能一個人摸到那兒,不簡單啊。”
歐景明絲毫不介意被當作背景板,安靜地觀摩了全程“相聲表演”,對於白恕的猜想也沒有否認:“你們的外勤申請流轉到了我這,沒有寫目的地,我隻是做了一點基本推理。”
白恕發現盲點:“所以昨天才應該是歐Sir走馬上任的第一天?”
歐景明輕描淡寫的解釋了遲到的原因:“我被郭Sir叫去訓話,耽誤了點時間。”
郭Sir?西九龍總警司郭天華?白恕眯了眯眼:“訓了一個白天?”
歐景明:“對。”
“......”
卓凱文意識到跑題跑遠了,輕咳一聲:“抱歉歐Sir,這就開始。”
“嗯。”歐景明依舊惜字如金。
卓凱文道:“死者是中國籍女子陳美宜,英文名Chris,年齡25歲,職業是天行娛樂的簽約藝人,出道七年一直不慍不火,於半年前被經紀人發現在家中上吊,死因是頸動脈閉塞導致的大腦缺氧。接到報案的是重案七隊,後因娛樂記者一直跟蹤報道,上麵不想擴大輿論,於是改由程......”
視線劃過白恕,見他淡定的翻著資料卓凱文才放下心繼續:“重案三隊的程Sir負責。”
何妙麗:“他們肯定是不願意接的,可死者高低是個明星,算半個公眾人物,何況背後還有個在警局有關係的金主,所以哪怕是自殺案他們也必須接手。”
“三隊破案率一直是重案組第一,如果不是因為上麵逼的太緊,以Yo......程Sir的性格和辦案能力不會這麼輕易以自殺結案。”在幾道怪異的注視中,白恕十分冷靜的結束了敘述。
卓凱文將筆記本裡早就整理好的筆記投屏到了電視上:“重案組認定陳美宜係自殺的證據有四。一是就醫記錄。”
林嘉嘉接道:“通過調查陳美宜的病例發現她患有重度抑鬱症,需要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曾兩次自殺未遂,一次是服用安眠藥,一次是煤氣中毒。”
白恕道:“前兩次都是沒什麼疼痛感、比較安穩的死法,第三次突然選擇上吊,這個變化不合常理。”
何妙麗猜測道:“也許就是吸取了之前失敗的教訓,為了這次100%死成特意換了種死法。”
白恕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卓凱文滑動屏幕:“二是屍檢報告,嘉嘉。”
以往與其它部門的溝通協調一直是何妙麗負責,為了第一時間拿到法醫和法證的化驗結果,經常要化驗所、衛生署、警局好幾個地方來回跑。累是其次,主要靠八麵玲瓏的溝通能力,不然很難插隊。
這次讓她來試試完全是白恕的心血來潮。
就當是給自己的考驗,林嘉嘉提起十二分精神,認真道:“屍檢結果顯示陳美宜死於窒息,脖頸和大腿處的抓痕為掙紮所致,指甲中的皮屑經化驗全部屬於本人,□□有失禁現象,死因無可疑。”
歐景明:“毒檢。”
林嘉嘉一愣:“什麼?”
骨節分明的食指點了點驗屍報告上“Drug Testing”一欄,歐景明重複道:“一般情況下隻要警署方麵不要求,法醫不會主動為死者做頭皮的毒品檢測,但既然要翻案,有必要查看死者生前是否服用過毒品或其它致幻類藥物。”
林嘉嘉漲紅了臉:“我,我......我忘記了。”
歐景明放下報告,修長的手指撐在側臉,靜靜地望向她:“你不是忘記,是根本沒想到對麼。”
水汽在眼眶裡不停打轉,而歐景明接下裡的話卻硬讓她把眼淚憋了回去:“我看過你的資料,在警校時以筆試、麵試、體能測試、對戰演戲四項第一的優秀成績被機動部隊破格錄取,但第一次參與行動就出現了重大失誤,還差點連累一位同僚。”
最不想提及的往事被人當眾點破,林嘉嘉腦子轟的炸開。
想到今早收到的超長郵件,歐景明緩了緩,又道:“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麼心情留在SCIE,但如果你覺得自己是被放棄的,就錯了。”
林嘉嘉隻覺眼前恢複了一絲光亮,耳邊還是歐景明平淡的聲音:“你需要的不是訓練,是磨煉。肯用功是好事,但經驗不是靠彆人教,要一點點積累,每一個錯誤都是進步的台階。沒必要和彆人比,和自己比就好。”
幾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何妙麗捅了捅還在愣神的人:“還沒聽懂啊,歐Sir這是在鼓勵你呢。”
見林嘉嘉還在雲裡霧裡,何妙麗笑道:“好啦,歐Sir這樣說就是沒事了,我就說嘛,歐Sir人長得帥脾氣又好,不會跟咱們一般見識的~誰都有第一次,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記得就好......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