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飛來橫“鍋”把打到一半的哈欠給嚇回去了,白恕那雙萬年死魚眼瞪得溜圓:“跟我有雞毛關係?講點道理好不好,我都沒說話。”
何妙麗理不直氣也壯:“要不是你平時跟個老媽子似的管這管那,我們有的是鍛煉機會,現在好了,嘉嘉沒被罵,不然你就是罪魁禍首。”
歐景明:“......”
白恕嘴角不可抑製的抽動幾下。過河拆橋的見多了,但沒卸磨就要殺驢的卻是天下獨一份。
“死者有抑鬱症,她的處方藥裡有好幾樣跟毒品犯衝,吸毒隻會嘎的更快,上吊的力氣都省了。”
卓凱文道:“我同意白Sir的看法,第三樣證據,也就是陳美宜錄製的自殺視頻,從她生前影像能看出,講話邏輯清晰,神誌清醒,不像磕藥。”
林嘉嘉重新整理好情緒:“雖然死因沒可疑,但法醫的確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導出屍體在解剖台上拍的照片,投到電視屏上,指著其中一張道:“死者腰部第12根肋骨下麵位置有兩道奇怪的勒痕,形成原因無法確定。”
歐景明問道:“形成時間。”
林嘉嘉:“這個白Sir之前讓我問過,法醫隻能肯定不是案發當天造成的,具體時間不好判斷,所以不確定是否跟案件有關。”
歐景明胸中似乎有了盤算:“視頻遺書準備好了嗎?”
卓凱文點頭切換了頻道,陳美宜慘白的臉出現在電視中。
淡淡的妝容,黑發披肩,少女感撲麵而來,標準的清純係美女。淡粉色連衣裙套裝莊重整潔,好像留給世界最後的體麵。
先是近距離的一段自述,字裡行間全是絕望,哭的梨花帶雨,幾度哽咽到無法繼續。七分鐘的視頻,三分半的自述,還是那個死不瞑目的結尾。
白恕等歐景明閉目養息完了才說:“把之前截好的部分用0.25倍速再放一遍。”
卓凱文按要求重新播放了幾個片段,白恕身子沒動,原地轉過椅子,無言的看向歐景明。
“四次。”歐景明說道,“死者的眼球有過四次很不自然的運動,三次看攝像頭的右邊,一次是上邊。”
白恕:“Bingo!”
“你們眉毛下麵長的是眼睛還是顯微鏡啊。”何妙麗都快看瞎了也才勉強看出一次。
林嘉嘉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難道她不是自願上吊的?!”
白恕笑嗬嗬道:“總算開竅了。”
卓凱文道:“難道是被人威脅?”
白恕搖搖頭:“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卓凱文又想到了什麼,說道:“最後一項鐵證是大廈的閉路電視,這個恐怕不容易推翻,麗娘。”
何妙麗道:“陳美宜所在的高級公寓每層都裝有監控攝像,根據她所在的28樓監控錄像顯示,在她死前三天都沒人找過她,連敲門的都沒有。如果不是經紀人因為聯係不到她找上門,估計屍體臭了都沒人發現。”
歐景明:“他是本案的第一目擊證人?”
白恕:“何止,報警的人也是他。”
何妙麗胸有成竹:“我賭一周的下午茶,一定是這個經紀人。”
白恕忽然一臉正色,嚴肅的像新聞主播:“好的,感謝麗娘為我們排除了一位嫌疑人。”
抄起厚重的文件就要往他身上摔,白恕怎會預判不到她的反應,老早就躲到了歐景明身後,笑容無比欠扁,何妙麗隻好忿忿的放棄報仇。
歐景明不動如山,目光掃過交際圈上的幾張人像:“隻有這些?”
白恕慢悠悠走出來道:“死者雖然混娛樂圈,人際關係並不複雜,真正相熟的一隻手就能數出來。”
卓凱文根據整理的口供資料,對應白板上的照片介紹道:“陳美宜父親早亡,是母親李惠貞一手把女兒拉扯大。從銀行的轉賬記錄看,死者應該很孝順,賺的錢大部分給了媽媽,連新房子寫的都是李惠貞的名字,不過鄰居卻說她很少回家,不確定母女關係如何。”
歐景明點醒道:“給錢不一定說明孝順,不回家也不代表不孝順。上麵的每一個都是嫌疑人,還沒到分析階段,陳述事實時要儘量客觀,不要摻雜過多的個人情感和主觀臆想,以免造成認知偏差。”
卓凱文痛快地承認了錯誤:“Sorry sir.”
白恕吹了聲口哨,賤兮兮的跑到何妙麗跟前:“就剩咱倆沒挨訓了,你猜誰先?”
何妙麗小聲罵道:“死開!”
歐景明繼續道:“其他親屬?”
卓凱文搖搖頭:“隻有一個男友。”
林嘉嘉想起從重案組copy的口供錄像說道:“我覺得男友的嫌疑比較大。”
白恕忽然來了興趣:“此話怎解?”
林嘉嘉:“因為他是古惑仔啊。”
“......”
林嘉嘉擠著眉毛道:“滿身痞氣,說話沒禮貌,前胸後背全是紋身,抽煙喝酒打架,一看就不像好人。”
白恕歪了歪腦袋,隨後捧腹大笑:“照你這標準,我和混混比不就是少個紋身?那我改天要去紋個身嘉嘉是不是就討厭我了呀~”
林嘉嘉慌了:“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你啊白Sir!”
等白恕笑夠了,忽然走到她麵前,黯然神傷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以前做過古惑仔,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怕你們會另眼看我,它一直是我心頭的一塊疤......”
“......”
林嘉嘉的同情心瞬間如黃河決堤般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不管以前怎樣,白Sir永遠是我的偶像!是我太偏激了,都不了解人家就說人家是壞人,是我錯了。”
白恕緊閉雙眼手捂胸口:“算了,你隻是安慰我罷了。”
“不是的!”林嘉嘉大聲爭辯,“以前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就算以前犯過錯,法律也不會給所有犯錯的人都判死刑啊。”
白恕睜開一隻眼睛:“真的?”
林嘉嘉點頭如搗蒜:“哪裡都有好人和壞人嘛,警隊裡還可能有黑警呢,古惑仔說不定也......也有不是那麼壞的。”
“那就好。”白恕隨手抹了一把臉,剛才的傷感落寞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事人一樣低頭繼續研究起了案件資料。
林嘉嘉:“白......Sir?”
白恕百忙之中抬了下頭:“哦,我騙你的。”
“......”林嘉嘉仿佛聽見了自己的臉裂開的聲音。
何妙麗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我支持你。下手重點,彆留活口。”
“喂喂喂,開個玩笑而已,那麼認真乾嘛,免費給你們上一課,don\'t judge a person by appearance.”白恕很快說回案子:“那個混混男友是凶手的概率不大。”
“理由。”歐景明相信他不是憑直覺下的判斷。
白恕:“所有錄口供的人裡隻有他在審訊室裡反應十分激動,堅持陳美宜不是自殺,為了逼警方翻案連給警車潑油漆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用上了,不像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