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景明：“對這個男友了解多少？”
卓凱文扶了下鏡框：“羅小博，綽號排骨，和死者是高中同學，交往七年，訂婚三年。羅小博高中畢業就加入了社團，在義合從停車小弟做起，已經爬到了可以參與堂會的位置，是其中一個頭馬的左右手，主要活動地帶是義合在新界開的幾家KTV和拳擊館。”
林嘉嘉：“既然和□□有關，會不會是對家尋仇？”
卓凱文搖搖頭，耐心解釋道：“社團報複不會用這麼和平的方式，也不會讓陳美宜死得這麼輕鬆。”
白恕道：“我不認為他是凶手，但他也絕對沒跟重案組說實話，最好能再找他出來談一次。”
“不好辦。”卓凱文麵露難色：“義合勢力不大，但畢竟是老牌社團，前坐館與新界那邊的鄉紳一直有密切來往，上次重案組在問訊階段差點和O記起衝突，連CIB也來插一腳，恐怕是對義合有部署。不管我們做什麼，最好先打聲招呼，耽誤夥計做事就不好了。”
提到CIB，白恕忍不住牙疼。
歐景明將所有人的反應儘收眼底：“這件事我會處理，繼續。”
“工作上陳美宜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經紀人黃誌。”何妙麗拿筆敲了敲一個男人的照片，“中國籍男子黃誌，29歲，從內地來的港漂，本來有個明星夢，可惜後來連肚子都填不飽，便轉行做了經紀人。工作能力一般，負責的藝人成績更一般，陳美宜已經是他手裡最賺錢的了。”
林嘉嘉記得剛才何妙麗懷疑的就是這個人，不禁疑惑：“他為什麼要去殺自己的搖錢樹呢？”
“仇殺情殺，可能性很多啊，不一定是為了錢，還有啊。”何妙麗接著道：“這個‘賺錢’是相對而言，天行娛樂可是全港最大的娛樂公司之一，以他家的當紅花旦簡思琪為例，她......”
“簡思琪？”白恕聽到個熟悉的名字。
何妙麗：“看見沒，已經火到連這種不追星的都認識了。”
這次輪到白恕翻了個帶響聲的白眼：“不光演戲唱歌，連政壇都開始有她的花邊報道了，我一不瞎二不聾，看新聞總可以吧。”
林嘉嘉：“是叫Jessica對吧，我媽咪好喜歡她的。”
何妙麗點頭：“不誇張的說，陳美宜一年賺的錢還不夠簡思琪Jessica一次出場費的零頭。”
白恕感歎的直吧唧嘴：“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娛樂圈不就是這樣。”何妙麗答得理所當然，“除經濟人外，交集比較多的就是和她同期出道的幾個練習生，比如這個翁雪莉，英文名Sherry，同樣是十八線卻沒有陳美宜吃香，八卦雜誌爆出過幾次陪睡新聞，不過哪個金主都沒給她什麼好資源。”
歐景明：“為什麼單獨說她？”
何妙麗：“歐Sir問得好，她特殊在兩點。一，曾在公眾場合與死者爆發過劇烈衝突；二，陳美宜死後不到半個月，黃誌就成了她的經紀人。”
歐景明：“是否有直接或間接受益？”
何妙麗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暫時沒有發現，我會再找找線索。”
歐景明過濾了一遍麵前的幾張紙，意識到了缺失的信息：“重點查他們的負債情況，包括在港和港外的所有直係和旁係親屬。”
何妙麗：“Yes sir.”
歐景明將目光平移到白板最右，發現一個男人的照片旁邊隻有簡單的三兩行，劍眉微微緊了緊：“為什麼他的信息這麼少？”
“呃......”
何妙麗不知如何回答，燙手山芋最後還是落到了白恕手裡：“龐德仁，台灣富商，十年前在香港定居，龐氏集團的創始人兼CEO，天行娛樂的股東之一。據說是陳美宜背後的金主，兩人暗地裡不清不楚，按照程序當時應該找他來問話，但是......”
“省省吧，他可不是你們能請動的。”
大門口突然出現的一行三人打斷了他們的會議。
白恕兜裡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整個人變得異常安靜。
領頭的男人西裝革履，看上去一表人才，隻是不同於歐景明的成熟穩重，來者趾高氣昂，眉眼間儘是桀驁，嘴角掛著並不友善的笑容。
“程Sir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資料庫在樓下，您請自便。”何妙麗機械的好像背課本。
男人哼了一聲：“Elaine，Aaron，去做事。”
“Yes sir !”
“Yes sir !”
很怕男人知道他們私下與SCIE的組員交好，抱著文件夾的兩人在男人看不見的角度打手勢道“我們先走了，祝好運”。
何妙麗心領神會，林嘉嘉甚至比劃著讓他們快點走，生怕他們又挨罵。
男人經過白恕時沒有停頓，正眼都沒瞧他一下，直直走到唯一的生麵孔前：“你就是他們新來的頭兒？”
歐景明沒有起身的意思，不動聲色的打量他一番，全身上下隻有嘴唇在動：“SCIE高級警司，歐景明。”
男人囂張的氣焰一下被撲滅大半。
SCIE是個可有可無的雞肋部門，這點是警隊公開的秘密，以為充其量派個和自己一樣的高級督察來管他們，沒想到......意外，吃驚，交替出現在男人臉上，把在警校學的表情管理全還給了老師。
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冰山男，態度沒變，但話鋒收斂了許多：“重案組高級督察，程宇昂。”
“......”
歐景明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隻是收回了放在桌上的手臂，叉在胸前。
敏銳的察覺到從他身上釋放出的無形的壓力，甚至包含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程宇昂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一隻手鬆了鬆領帶，程宇昂就著他們剛才的話題說道：“這個龐德仁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背後有警局高層為他作保，彆說帶回來問話，就是上門詢問都要提前請示。”
何妙麗皮笑肉不笑道：“程Sir大老遠跑過來，不會就為了給我們提個醒吧。”
程宇昂冷笑，看著白板上他們辛辛苦苦收集的各種證據道：“花這麼大力氣在一個自殺案上，納稅人的錢用來養你們真是浪費。”
“差不多得了。”沉默半天的白恕忽然開口：“你不爽的人是我，沒必要帶上其他人。”
程宇昂笑得肩都在顫，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覺得我在針對你？找死也好丟人也罷，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我結的案子，你們休想翻。”
白恕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的說道：“這起案件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Young......”
“對不起，我跟你不熟，請叫我程Sir。”程宇昂厲聲打斷他，“還有，我的職位好像比你高，I need you to show some respect. ”
白恕在心底歎了口氣，推開椅子站起來：“沒人說重案組結案草率，隻是整個案子有太多疑點，既然發現了，我們有責任調查。”
“啪！啪！啪！”程宇昂用力鼓掌，抓住白恕不敢看他這一點，故意走到他眼皮子底下，直逼他不得不彆過臉去，“不愧是飛虎隊的傳奇，重案組的驕傲，警隊的不敗神話。如果你真這麼厲害，為什麼寧肯自降三級都要賴在警局不走？就為了撿我們吃剩的？還是這裡有金子？”
卓凱文忍無可忍，用儘全力控製住語氣：“程Sir，得饒人處且饒人。”
程宇昂壓根沒把這個平平無奇的四眼仔放在眼裡，聲音冷得像糊上一層冰渣：“我和他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卓凱文還想上前理論，卻被白恕無聲的製止。
“彆總這副樣子，不然人家以為你欠我錢，記住了，”白恕臉色越是難看，程宇昂越是得意，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道：
“你欠我的不是錢，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