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轉身望向聲源。

當歐景明走來時，程宇昂本能的想往後退。

自認為一米八的身高絕不算矮，卻還是低了他整整一頭。可怕的壓迫感再次出現，硬生生逼退了他半步。

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大截，程宇昂不甘心：“如果哪句話冒犯了歐Sir我道歉，我隻是怕你們被人騙了，把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不靠譜的人身上，想翻案說得輕鬆，光走程序就要......”

“這個case的翻案申請我已經批準了，這是正式文件。”歐景明舉起剛剛用來攻擊桌子的武器。

不給他反應的時間，歐景明繼續道：“今後如果有需要重案組配合的地方會提前通知，未經允許的乾涉是非常嚴重的越界行為，再有下次，我會直接向Madam康反映，understand？”

如果說和白恕對線是拳打棉花，那對付麵前的人就是腳踢鋼板。

程宇昂好像失語一般，半天才從牙縫裡勉強擠出一句：“Yes, sir......”

何妙麗可算逮到個千載難逢的出氣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回答的有氣無力，是沒誠意還是沒吃飯呀。”

程宇昂反複做著深呼吸，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平複他任督二脈中快要爆炸的真氣：“Yes, sir ！”

怒氣衝衝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隨即傳來兩個倒黴蛋被訓的聲音。

辦公室終於恢複了最初的平靜。

歐景明沒怎麼在意這個插曲，回過神道：“關於......”

“歐Sir好厲害！”

“歐Sir帥炸了！！”

這次輪到歐景明被嚇一跳，儘管他的驚訝僅僅在臉上停留不到一秒，卻是種全新的體驗。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不僅不再畏懼，簡直把歐景明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白恕調侃道：“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喜新厭舊，還不到一年我就失寵了？”

“嘁，你從來就沒得過寵。”何妙麗對著他無比嫌棄，轉頭就換了張臉：“歐Sir，我們以後可就跟你混了，要多多提點我們啊，怎麼，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歐景明：“......你壓到文件了。”

何妙麗：“......”

白恕幸災樂禍，眼淚都差點飆出來：“讓你對著塊絕緣體拚命放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妙麗也納悶，兩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對她的美貌免疫很正常，怎麼新Boss也是這樣？難道真的是人老珠黃了？不會啊，她可才26歲啊......狠狠丟下句“要你管”，趕忙照鏡子補妝去了。

歐景明收拾著本來就不亂的桌麵，卓凱文忽然道：“歐Sir好像還沒有獨立辦公室吧，我可以把隔壁收拾一下。”

“不用。”歐景明直截了當的拒絕。

白恕：“還看不出來麼，咱們歐Sir走的是親民路線。”

“好吧。”卓凱文溫和的笑笑。

撇開玩笑不談，沒耍手段，沒用套路，才來一天就把這三個祖宗全收服了，白恕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什麼在閃爍。

“咕嚕——咕嚕嚕嚕嚕嚕——”無比突兀的聲音從某人肚子中傳來。

“對不起對不起！”林嘉嘉臉紅的和西紅柿有一拚，社死到想鑽個地縫逃到國外去的程度。

卓凱文看了眼手機安慰道：“不怪你，的確到時間吃飯了。”

何妙麗道：“餐廳走起，不然待會兒又要排隊了，今天是歐Sir上任第一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你們去吧，我有這個。”白恕擺弄著手裡的粉紅色飯盒，像玩籃球一樣在指尖轉著圈：“這幾天家裡小兔崽子學期考試，中午要給他帶便當，順便把自己的也做了。”

何妙麗：“那就拿上跟我們一起去餐廳吃啊，人都不齊還談什麼慶祝。”

白恕隻好說實話：“我約了人。”

看著一個個垮下去的嘴角，白恕笑道：“等破案再慶祝也不遲，到時候搞場大的。歐Sir請客。”

“好誒！”

“真的嗎？”

“......”

歐景明剛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給咽回去了。

白恕交代道：“吃完飯不用著急回來，歐Sir剛來總區沒多久，你們帶他到處走走，熟悉下環境。”

何妙麗正要說包她身上，白恕又道：“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咱們的頭兒。”

“......哈？”

白恕：“不要以為警局就安全，保護好歐Sir，小心他被人‘生吞活剝’。”

“問題應該不大吧，主要是歐Sir他......應該不敢有女生來搭訕吧。”卓凱文很巧妙的把重音落在了“敢”字上。

“女人不敢，男人還不敢麼。”何妙麗難得和白恕統一戰線：“這次我挺你，警局裡優質股本來就不多，咱們帶個漲停板到處招搖保不齊有人惦記，嘉嘉，保護歐Sir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Yes madam！”林嘉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

十幾年了，天台外的景色換了一輪又一輪，不過還好，至少頭頂上的青空沒變。

白恕很慶幸這棟舊樓被保留下來，畢竟有太多回憶，拆了怪可惜的。隻要有這裡在，旁邊就是建了宮殿他也不羨慕。

習慣性的飯後一支煙，吐出的煙霧頃刻被風卷走，連味道都沒留下，從天台不知飄向何處。

樓梯口響起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清脆聲，一步一個台階，節奏不急不緩，慢慢接近。

白恕掐滅了半截沒抽完的煙：“還是這麼準時。”

“聽Kevin說你在吃戒煙口香糖，看來沒什麼用，介不介意告訴我是什麼牌子，我避個雷。”

一身深色職業套裝，一絲不苟的中分長發，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獨有的魅力，西九龍總區蟬聯五屆的禁欲女神No.1，隻能說名不虛傳。至於那些說她徒有其表的人，在她參與並破獲了329特大跨國連環銀行劫案後，也全都閉上了嘴。

白恕：“要是讓彆人聽到，你精明乾練的女強人形象可就崩了，Madam康。”

女人抱著手肘，目光毫不閃躲：“我上位靠的是能力還是形象，白Sir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個是風光無限的高級警司，一個是三十好幾的過氣督察，看似毫無交集的兩人，沉默半晌後，幾乎同時破功。

其實是白恕先笑出來，拿出根新煙，叼在嘴裡沒有點燃：“阿欣，沒耽誤你休息吧。”

康欣坦然：“師兄需要我，當然是隨叫隨到，”

和平時對待下屬時截然相反的兩張麵孔，連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師兄就免了，讓人聽到不好。”白恕沒有跟她客套，兩句話便直奔主題：“上麵新派的人，見到了？”

康欣腦中閃過了剛剛在餐廳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歐景明，26歲，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畢業，還沒出軍校就被國家安全處預定，無論能力還是閱曆都無可挑剔，是團隊的骨乾精英，曾成功搗毀多個跨國犯罪集團，很受上麵器重。”

白恕了解她的個性：“如果隻查到這些打開文檔就能看見的東西，你是不會來的。”

“Sean，這個人我不建議你深挖。”康欣收起笑容，丟出個重磅炸彈：“他會調來SCIE完全是自願，並不是傳聞中得罪了上麵。而且，除非他自己不乾，沒人能貶他的職。”

白恕把煙從唇上摘下來：“什麼意思？”

康欣沒有說話，而是遞過一本雜誌，翻到其中一則報道，隻見幾行小字被細心的圈出來。

指間的煙不意外的掉在了地上，白恕震驚之餘更是費解。

康欣：“現在還懷疑他嗎？”

白恕合上雜誌，沒有正麵回答：“暫時還不能確定他的目的。”

康欣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