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蘇禾話還沒有說完，就和靈堂外麵擺著的兩個紙人對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蘇禾隱約看見這紙人後麵攀附著一個崎嶇的身影。

碩大的頭顱歪歪扭扭地抵在紙人頭上，牠努力地睜開自己細縫大小的眼睛，掛不住皮的雙臂緊緊抱住紙人的身體，拱起的肋骨幾乎要將肉皮撐開。

蘇禾被嚇得瞬間清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再睜開眼，那裡隻有一對單薄到風一吹就倒的紙人，哪裡能撐得住其他東西。

不過說來奇怪，那對紙人雖然做成了童男童女的樣子，但是頭發卻高高束起，身上的衣服也不合體，看起來像是故意裝扮成大人的樣子。

那對紙人看起來造價不菲，就從那白皙但卻並不失血色的皮膚就能窺見分毫。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乍一眼看去，他們和正常的小孩兒沒什麼分彆。

“嚇死我了。”

蘇禾隨口嘟囔了一句就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也不知道那對紙人是不是有所察覺，他們睜著杏核大小的眼睛直直地向這邊看來。

這讓蘇禾無端想到了回南天。

她感覺自己的背上粘黏著薄薄一層濕漉漉的布料，那種黏膩的感覺緊緊扒著自己的皮膚，蘇禾甚至隱隱感覺到水流順著自己的脊骨彙集到自己的腳後跟。

就像是被舌頭舔舐一樣。

蘇禾猛地回頭，就見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對童男童女，他們的模樣和靈堂那邊的紙人並不一樣，但卻讓她無端聯想到那對紙人。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蘇禾警惕地看向他們

眼前這對童男童女似乎隻是單純的小孩子，他們昂著頭雀躍地問道：“姐姐，你願意嫁給河神嗎？”

蘇禾張了張嘴，那聲“願意”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是她手中突然出現的灼燒感讓她的理智回籠了幾分。

“河神？”

“是呀，河神。”

童男童女眉眼彎彎，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還有幾分孩童的天真。

蘇禾搖搖頭，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三個字：“不願意。”

童男童女似乎沒有想到蘇禾會拒絕，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又笑盈盈地問道：“姐姐，你真的不願意嗎？”

語氣十分和善，當然，這得忽略他們逐漸膨脹的體型。

童男童女的樣子變得難以形容，他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裝滿水的氣球，鼓鼓囊囊的皮膚隨著兩人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們的皮膚被撐到幾近透明，也就是這個時候蘇禾才發覺他們身體上的異樣。

男孩佝僂著身子，突起的肋骨就像是橫亙在平原上的山峰。

而他的手像一團肉球，從肉球上冒出的幾根青黃不接的小苗是他的手指，青黑色的指甲從指尖末端冒了出來，甲麵上坑坑窪窪的痕跡就像是被螞蟻啃食過。

女孩的樣子看起來正常許多，隻是當蘇禾看到女孩驟然失去的頭發，她一下倒退了幾步。

“姐姐，你願意嫁給河神嗎？”

男孩揮舞著手臂向蘇禾跑來，他銷魂的跑步姿勢看起來像是迎風擺動的氣球人。

儘管姿勢看起來很是滑稽，但蘇禾還是感受到了濃重的威脅。但當她想要轉身離開時，卻發現自己被定在原地，除了眼睛能左右轉動，身體其他部位就像被定格了一樣。

“砰——”

男孩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散開，破裂的皮膚碎片並沒有帶來什麼血腥的場麵，而是看起來還有幾分浪漫。

紙屑從空中落下，漸漸模糊了蘇禾的視線，直到一隻戴著碧玉鐲子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沒事吧？”

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麵孔，蘇禾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打透了。

“秦杳，要不是你，我就...”

秦杳笑了笑：“跟我走吧。”

秦杳帶著蘇禾向前走去，哪知蘇禾的身子卻沒有半點移動的痕跡。

看著秦杳疑惑的神情，蘇禾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秦杳，我...”

蘇禾話音未落，就見她隨手扔出一道符紙，黃色的符紙落在秦杳身上瞬間炸開，劈裡啪啦的聲音比過年還要熱鬨。

“還好你識破了他們的詭計。”

蘇禾還沒有鬆一口氣，她的身後就傳來了秦杳的聲音。

秦杳逆著光走來，她身後是被撕裂的空間，碎發被微微吹起，近乎蒼白的臉頰上還沾著大小不一的血跡。

蘇禾一邊謹慎地上下打量著秦杳，一邊用手掐著衣服口袋中的符紙，好在這次沒有什麼異樣。

“嚇死我了，你不知道他們有多狡猾。”

秦杳點點頭，似乎也心生忌憚：“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怪物。”

“太恐怖了，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