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等到秦杳他們趕走蟲子,原地隻剩下淡淡的的腥味以及一盞破碎的紙燈籠。
“這是七山道人的紙人?”
蘇禾撿起紙燈籠,仔細打量著。
“七山道人是誰?”
蘇禾撓撓頭,似乎這個名字背後藏著一個一言難儘的故事。
“他很會做生意。”
雖然七山道人作古了幾百年,但說其他的事跡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位高人有著極為出色的業務能力。
憑借著一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七山道人成功將自己的符紙賣出了天價,順道他還培養了一群死忠粉。
七山道人這種做法雖然被旁人詬病,但也算不上是大問題,隻是他後來居然生起了想要和當朝皇帝合作的想法,並且這想法還馬上付諸實踐,這才引得各方出手阻攔。
“那後來呢?”
“後來七山道人就不見了蹤影,有人說他是死在了仇敵手上,也有人說他就此歸隱山林,畢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誰能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不過這位河神當年肯定有不少錢,聽說七山道人手裡的東西都不便宜。”
秦杳:“你是怎麼知道...”
蘇禾默默翻過紙燈籠,隻見上麵方方正正地寫著“七山道人”四個大字。
果真是一位有故事的老前輩。
蘇禾:“總感覺她和七山道人有牽扯不是件好事。”
秦杳點點頭,這位琅月女士看起來是個戀愛腦,但實際上心裡的小算盤可真不少。
看著微微擦亮的天空,秦杳低聲說道:“我們先回去吧。”
或許是因為天蒙蒙亮,下山的路比起上山來說看起來更好走,隻是隨著霧越來越多,小路延伸的方向漸漸變得十分不真切。
“砰...砰...砰...”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水開時頂起鍋蓋發出的響動。
這個念頭一出,蘇禾居然覺得自己腳下的土地也上下起伏,似乎有股力量想要把他們掀開。
“小心——”
秦杳抓住蘇禾的衣領,借著腳下翻湧的力量飛起,周遭的霧障似乎察覺到了秦杳的心思,便紛紛聚攏過來。
這些灰白色的霧中夾雜著水汽,黏膩的觸感讓秦杳難免想到那些奇怪的蟲子。
隻是還沒有等到秦杳細想,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沉重,一股莫名的拉力將秦杳牢牢拽住。
而就在她不由自主地降落過程中,蘇禾也不見了蹤影,秦杳全部的視線都被灰白色的濃霧籠罩,直到她聽到一聲犬吠。
似乎有什麼東西滴到了自己臉上。
秦杳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盒子裡,而且臉上還有濕漉漉的液體,她勉強伸出手摸了摸臉上的東西,那熟悉的味道讓秦杳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秦杳很難不亂想自己現在在哪裡。
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剛準備把這個狹小的盒子踹開,就隱隱約約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是清晰的說話聲。
“咚——咚——咚——”
“不孝子王壽攜子孫前來吊唁。”
“天地交泰,陰陽和光,望河神保佑後世子孫安寧,求天賜好運庇護此生無虞。”
待到聲音減弱,王壽又高聲唱道:“舊日妖女已伏誅。”
王壽的聲音變得尖細而又綿長,就像是不入流的戲子捏著嗓子念著自己不熟悉的唱詞一樣。
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聽得格外真切,秦杳甚至能夠感受到王壽在高喊時胸腔震動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捂上耳朵,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蜷縮。
隻是那聲音越來越大,試圖尖利地劃破秦杳的耳膜。
“唔...”
秦杳手腕上突然出現了一支鏤空雙蝶羊脂玉鐲,隻可惜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欣賞這造價不菲的鐲子,就瞧到那上麵蜿蜒盤旋著一道細紋。
這響動微不可察,但卻格外清晰。
在一呼一吸之間,玉鐲斷裂。
之前的束縛驀然消失,秦杳發現自己站在原地,而她的腳下已經變成了一階一階懸空的木製台階。
那四四方方的台階上長滿了雜草,在接連著山體的一邊還有青苔的痕跡。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秦杳突然感覺到一股沒有來的惡心。
在想到這種惡心感是來自那些討厭的蟲子時,秦杳一個借力飛到半空,在看到那些台階的真麵目後指尖再次冒出了豆粒大小的火種。
“真是麻煩。”
秦杳微微皺起眉頭,將自己指尖的火焰吹滅。
與此同時,秦杳腳下的台階突然炸開,彈射出的木板齊齊斷裂,隻留下遍地的白骨。
那些散開的白骨在這裡不知道待了多少年頭,陪葬的衣服全都腐爛成黑泥,陶罐瓷瓶也七零八碎地躺在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