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歡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放低了聲音:“秦杳當時說那棺材是用柳木做的,現在村長又想用黑狗血封棺,隻怕這群村民想要用棺材裡的人召喚什麼,該不會村口那群地縛靈就是這麼來的吧。”
容易點點頭:“黑狗血是純陽之物,能大卸陰氣,村長如此厭惡棺材裡的人,那麼定不會讓他死後的日子好過,如果其他死去的人也被這麼對待,出現地縛靈也不足為奇。”
“不過村長為什麼要這麼做?”
容易沉思了片刻,說道:“或許是為了害怕棺中人尋仇,也或許是他們想要掩蓋什麼東西,當然很有可能二者兼有。”
聽到這些話,秦杳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點頭同意或者是搖頭反駁。
她隻是低下身子捧起一手紙錢。她將手高舉過頭頂,幾朵紙錢順著秦杳的指縫落了下來,就像是蠟燭燃燒時流落的燭油。
“好看嗎?”沒有等其他人回答,秦杳繼續說道,“我們找那個好看的小姑娘去。”
蘇禾不解地看向秦杳:“你是說妞妞?”
秦杳點了點頭,隨後將手裡的紙錢順風撒了出去。
風裹挾著紙錢穿過靈堂,一切都安靜得有些過分。
台階上隻剩下乾涸的蠟油,白色的固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粘連在上麵,這讓秦杳總會想起蟲子死去時帶來的粘稠觸感。
“喵嗚——”
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靈堂上麵,愜意地打量著秦杳他們。
“看來它也在催我們。”
容顏疑惑地看向秦杳:“催我們乾什麼?”
“催我們上路。”
秦杳話音剛落,他們眼前的景象就變了樣子。
白茫茫的雨霧籠罩在他們四周,觸目可及的隻有灰撲撲的木林。
沒有蟲鳴,沒有風聲,隻有淅淅瀝瀝的雨滴,這裡猶如一處荒敗的村野。
“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情況。”
“鬼打牆?”
予歡嘗試用符紙撕開這個地方的結界,哪知道她剛打開書包就發現那些水火不侵的符紙已經被浸濕,粘黏在一起的樣子像極了漿糊。
予歡下意識地朝秦杳看去,哪知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祖宗居然慢條斯理地撐起了一把油紙傘,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傘麵上激起氤氳的霧氣,朦朧間秦杳過分豔麗的眉眼倒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要一起嗎?”
秦杳看向予歡,她總覺得對方對自己手上的這把傘蠢蠢欲動。
“不了。”
秦杳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
眼下這處境算不上好,但看著秦杳心情頗佳地走在前麵,其他人也就沒有多問。
走了約莫十來分鐘,蘇禾逐漸落在了後麵,她還沒來得及讓其他人等等自己,就感覺頭上的雨大了不少。
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自己的頭上,雖然不疼,但是被打濕的衣服緊緊裹在自己的身上,那種濕冷的感覺算不得多麼好受。
蘇禾想到這裡就加快了步伐,但雨水讓本就泥濘的小路變得更加難走,她吃力地向前走著,突然抬頭看見一個灰白的身影。
蘇禾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後狠狠眨了幾下眼睛,那道灰白色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混在了雨霧中。
“秦杳——”
蘇禾感覺自己的牙齒抖得厲害,渾身也冷得發顫。
秦杳狐疑地轉過頭來,蘇禾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看到秦杳的身體逐漸融進了雨霧中。
“我不會又掉進了什麼幻境中了吧。”
蘇禾嘟囔了一句就站在原地,謹慎地看向四周,試圖找到離開這裡的路。
雨越來越大,蘇禾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一點腥味,還有幾分微不足道的柔軟。
這種感覺隻有皮膚觸碰到皮膚時才可以擁有。
蘇禾四處打量的腦袋瞬間頓住,她緩慢地抬起腦袋朝上看去。
就在她頭頂上方,一個肚子渾圓的大頭娃娃吊在那裡,他□□的腳掌有一搭沒一搭地掃過蘇禾的頭頂。
蘇禾往後撤了幾步,就看到那張浮腫的臉上掛著一對空洞洞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他那個被撐到幾近透明的肚皮。
那東西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鼓鼓囊囊的肚子配著一個差不多大小的腦袋,脖子和四肢卻小的可憐,看起來有些像小攤子上賣的劣質娃娃。
但那上麵卻頂了一張成年男性的臉。
或許是察覺到了蘇禾的視線,他的肚皮出現了痙攣,上下起伏的樣子就像是裡麵孕育著許多生命。但他的表情痛苦而又扭曲,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骨血在被肚子裡寄生的東西啃食。
蘇禾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她連尖叫聲都沒有發出就連連朝後退去。
“怎麼了?”
蘇禾已經來不及細想秦杳是不是假的,她連滾帶爬地來到對方身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