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柱子咬牙閉了閉眼，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村長家到了”。

張燕妮早早地就在屋門口候著，她看著楊柱子憋紅的臉小聲問了一句後就把秦杳幾個人帶進了屋子裡。

說來奇怪，坪山村幾十戶人家，這偌大的村長家裡就隻能瞧見幾個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杳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些女人自己之前在哪裡見過。

秦杳來不及細想這些女人的樣子，就聽到幾個男人湊到一起說起了閒話。

“村長是不是老糊塗了，糊弄幾個女人還要這麼大的陣仗。”

“畢竟是河神的那位，萬一...”

“彆的不說，河神的眼神不怎麼好啊，放著那麼個大美人不要，居然...嘖嘖嘖。”

“彆說，我就喜歡這樣的，瞧瞧這小腰。”

看到那幾個男人暗中打量的眼神，蘇禾暗道一聲不好，隻是她還來不及阻止，就見秦杳閃身來到起哄的男人身邊，右手直直扣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脖頸。

秦杳近乎白玉的手指似乎隻是輕輕撫住男人的皮膚，但這是在忽略了男人吃力掙紮的前提下。

眼見男人的臉色從紅漲轉為悶紫，他嘴裡冒出來的罵罵咧咧也消失殆儘。

隻剩下嗚咽和求饒。

王壽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麼一個局麵，他剛顫顫巍巍站起來準備打圓場，就看到秦杳輕輕鬆手，男人哐的一聲跪倒在秦杳腳邊，止不住地咳嗽。

“我比較喜歡你這個樣子。”

秦杳喜歡的是他們說不出來話的樣子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暫且不論，餐桌上的幾個男人瞬間收斂了不少，他們一個個縮在原地，半點都看不出剛剛囂張的嘴臉。

王壽輕輕咳嗽了幾聲，見沒人說話便語氣和善地說道：“這群後生實在是...還請您多多包涵。”

秦杳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歪著腦袋笑盈盈地看著王壽。

見狀，王壽狠了狠心，踹了還趴在地上的男人一腳：“給老子滾出去。”

看著男人連滾帶爬地出去時，秦杳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就像是那日見到的怨氣所化的蟲子。

她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是一群女人，一群躲在後廚的女人。

她們擠在半尺大小的門窗前探聽著屋外的動靜，似乎剛剛異樣的響動不過是她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在驚起湖麵點點漣漪後又回歸了平靜。

秦杳收回了眼神，興致缺缺地看向眼前的飯菜。

很好，沒有蟲子。

秦杳心裡暗暗評了一個高分。

雖說先前的衝突切切實實，但這頓飯吃得還算儘興。

本著友好的原則，在得知秦杳她們明日要替河神體察民情，王壽便禮貌性的邀請秦杳幾個人今晚留在這裡。

“當然可以。”

王壽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他已經安排張燕妮去準備床鋪，但秦杳還是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那麼一絲絲的咬牙切齒。

嗯...這是她喜歡的味道。

夜深過半，其他幾人已經沉沉睡去，秦杳被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

秦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朝窗邊走去，附著在窗戶上的薄薄白霧激得秦杳冷不禁一抖。

秦杳下意識擦了窗戶一角，她就看到一張臉緊緊貼在上麵。

是王壽。

秦杳和王壽同時一愣。

見王壽發現自己，秦杳手腕上的紅線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爬到了王壽的脖子上，就在兩人僵持的功夫裡，紅線鑽進王壽的皮膚，隨著他的呼吸在皮膚下麵一起一伏。

看著王壽變了眼神，秦杳便轉身離開，隻是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便頓在了原地。

猛地回頭看去，透過水霧彌散的玻璃能瞧見王壽佝僂著身子緩慢地向自己房間挪去。

要知道有時候玻璃可以放大一切，不隻是欲望，還有...那根同樣崎嶇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