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帶維修工上門時,秦硯正睡得不省人事,待她悠悠醒來,秦朗已經在幾百裡外了。雖然秦朗三天兩頭往菀園跑,但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不是她還沒睡醒,就是她剛睡著,抑或是在舞蹈室跳舞,剛開始秦硯還略顯抱歉,次數多了,她便心安理得了。
叮咚——聲音打破秦硯殘餘的瞌睡,是秦朗發來的微信。
“一、數字醫療的策劃已經通過了,預計下個季度開始實施,所以這段時間可能會忙點,具體內容我讓林奇把資料給你。二、他要結婚了,禮物是你自己準備還是我來準備?”
秦硯看完,眉頭微鎖,秦朗真不愧是拚命三郎,一旦扯上工作就一板一眼嚴肅到不行。
思緒萬千,秦硯看著窗外出神,夕陽餘暉映照天際,院子竹木襯上橙色外衣,水池粼粼波光,如果生活一直這麼安寧,倒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夜幕降臨時分,林奇帶著資料上門,臉上新婚的喜悅尚未褪去,語氣輕快不少。
“不是讓你休三個月假嗎?怎麼這個點就回來工作了?怎麼,新娘子終於發現你沉悶啦?”秦硯不禁出言調侃。
“小秦總可不要胡說,我倆泡在蜜罐裡,甜著呢。這段時間項目要開展,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怕有人取代我的位置,火急火燎趕回來賺個奶粉錢。”
秦硯看著他臉上溢出的歡愉,“結婚是件幸福的事嗎?”連平時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人如今也隨口玩笑。
“是呀,小秦總要不要試試?”林奇眨著桃花眼興致勃勃地詢問,他很好奇怎麼樣的人才能讓小秦總甘願洗手做羹湯。
秦硯失笑,道:“等這個項目忙完,給你一個月的帶薪休假,好好陪新娘子。”
“得嘞,要不說還是小秦總有人情味呢。”
“行了,趕緊回去乾活。”
……
一周後,秦硯先後收到兩封一模一樣的請帖,不同的是送帖人。如此看來,這對新人可是熱烈歡飲她呢。她頓時覺得無趣,索性把請帖塞到書架上,眼不見為淨。
看著時間還算早,她便換了身運動服,打算跑步去。剛走到菀園門口,便碰到許久不見的梁乂。兩人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東西院卻是獨門獨院,加上秦硯平時夜貓子作息,上一次見麵已然是一周前了。
梁乂看了看她的裝扮,“跑步?”
“對啊,偶爾跑跑步,舒展舒展筋骨。”
“一起?”
“好啊。”
兩人沿著菀園外圍跑向河邊,又沿河道一路疾馳。早晨的風是清冽的,伴著雨後樹木特有的味道,沿道早餐店叫賣聲不斷,河邊浣衣的嬸子叫罵著亂竄的孩童,人間煙火氣讓秦硯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速度加快起來。梁乂配合著她的步伐,兩人並馳,俊男靚女的組合惹來不少的注目。
秦硯在一處河流交彙處停下,指著遠方緩緩升起的太陽,“你看。”
金光撒在河麵,波光粼粼,映照著秦硯的側臉,梁乂挪開視線,看著遠處,“很好看。”
“小時候,爸爸要求我每天晨跑,那時候愛睡懶覺,每次都氣鼓鼓地跑步,但每次跑到這裡,看到晨曦,又覺得很值得,但是第二天還是有起床氣。”秦硯想到少時,心裡暖暖的。
梁乂發笑,“現在就不愛睡懶覺啦?”至少他跑一周的步,可是連人影都沒看到。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我爸爸是考古學教授,現在指不定在哪個荒山野嶺挖掘呢,我媽又是個戀愛腦,追隨著我爸探索奧秘,現在沒人管我,自由自在。”
“吃早餐了嗎?”
“沒呢,你呢?”秦硯搖了搖頭
“沒,你想吃什麼?一起。”
秦硯想了想,問:“你來過江南嗎?”
“其實我算是江南人,我母親是江南人,出生時,算命先生說我厄運纏身,江南水鄉才能壓製,所以從出生到八歲,我都在這邊生活,後麵才去了北京。”梁乂其實覺得有點奇妙,竟因為彆人的一句話,改變了生活軌跡。
秦硯挑了挑眉,老一輩人大多忌諱鬼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避免厄運,而選擇在江南生活也無可厚非。
“我對這一帶可熟了,走走走,帶你去吃我珍藏的寶店。”秦硯拉著梁乂往回走。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悠悠踱步,隨口閒聊,從街邊景象到少時趣事,秦硯突然想到,婚姻的日常是不是就如同這般?
秦硯走近一家不起眼的早餐店,“老板,老樣子啊。”眼神詢問梁乂,他表示和她一樣,“來兩份。”
老板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喲硯丫頭,這會兒不賴床了,我就說嘛,還得是找個男朋友管著。”說罷,便打量起梁乂,小夥子人很精神,看起來一表人才,還算配得上硯丫頭。
秦硯有些啞語,“您再不去收款,客人就要跑單了哦。”
“還不好意思了,得嘞,我先去忙了。”
“老板算是看著我長大的,她就是隨口一說,你彆介意啊。”
“我的榮幸,成為你的一小時男友。”梁乂笑了笑。
秦硯咂舌,無奈地端起茶杯喝茶。
不一會兒,兩碗芝麻糊和幾籠小點心便上桌了。“你聞聞,可香了,你拌一拌,芝麻糊下麵是花生糊。”
梁乂照做,濃厚的芝麻和花生的香氣充斥著口腔,“很好吃。”
秦硯得意地笑,開始攝入。
兩人剛運動完,即使早上已吃過一些餐食,但此刻都有些餓了,很有默契地沉默著享受美味。
……
前幾年不分晝夜的工作讓梁乂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閒了下來,早上跑跑步,拍拍江南人情,爬山、露營、垂釣……前二十幾年沒有時間好好感受到的生活,他都來了個遍。江南有種魔力,它讓人慢下來,去觸摸清晨露珠的溫度,去捕捉晨曦的光芒,去感受生活的曼妙。梁乂覺得這趟江南來得很值當,前所未有的生活體驗讓他感到很新奇,結識了很多有趣的人。
這天梁乂剛結束一場爬山活動,回到菀園已是淩晨兩點,洗漱完坐在庭院外的石桌旁回複國外的消息。一聲爆裂聲劃破深夜的寧靜,梁乂看了眼聲源的位置,合上電腦,隨手抄起一根木棍。
秦硯坐在園子中央,左手握著一瓶酒,右手撐著腦袋,隔著一汪荷塘,靜靜的懶洋洋地望著戲台,好似戲台上真有咿呀戲腔傳來,桌上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個空酒瓶,而那爆裂聲正是來著地上破裂的酒瓶。月光柔和細膩,池水銀光粼粼,秦硯穿著單薄,在月光下勾勒出盈盈身姿,裸露在外的肌膚宛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