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什麼朋友,女朋友?”……(2 / 2)

一束玫瑰的骨頭 霧已 5633 字 10個月前

席臨舟應聲站了起來,邁步往門外走。電梯門口,席臨舟按下電梯上行健,看了一眼後腳而來的聞徽:“今天你休息,我自己開車回一趟老宅。”

聞徽點頭應聲,又聽見席臨舟說:“對了,你幫我找一個做飯的阿姨,你提前去了解一下席言的口味,按他的喜好來。”

席臨舟獨居生活,日常餐食都是在外吃,家裡就沒怎麼生過火。現在席言來了,確實需要一個供應一日三餐的保姆。

聞徽默了默,“好,我儘快去辦。”

*

月色昏暝,路燈零星。

席臨舟驅車回家,剛好快要飯點。

夜色漸濃,當席臨舟走進大廳,迎接他的,是溫婉慈厚的母親程月淑。

將近年關,公司事物繁忙,席臨舟出差也多,母子倆大概有個把月沒有見過了。她上前幫他把脫下的外套拿在手裡,一邊打量他:“怎麼一個月不到,你瘦了這麼多?”

席臨舟換上拖鞋,站在客廳裡,聞言轉身,麵容俊朗,眼神不再深沉冷銳,一雙眸子帶點笑意:“那還不是很久沒吃程女士做的飯,給餓瘦的。”

兒子的話很受用,程月淑眼睛溫潤,拉著他往沙發上走:“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肺腑之言。”席臨舟靜靜開口,巡視一圈,沒見到父親和席言,隨口問她:“爸和席言呢?”

“哦,在書房呢,阿言不知道怎麼突發興致地練起書法了,今天吃了午飯就在上麵練,這不都晚上了也不見下來,你爸在上麵陪著呢。”

“是嘛?”提起席言,席臨舟難得輕鬆,隻見他站起身:“我上去看看。”

“那你順便把人叫下來吃飯。”剛坐下沒多久就要走,程月淑無奈地看著席臨舟的背影,囑咐道。

席臨舟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

席臨舟很疼愛席言,席言父母都在國外,他小時候基本算是席臨舟拉扯大的,明明自己本身也不大,卻將席言教養得很好,讀書輔導,上學接送都親自來。隻是這些年席言多在國外,兩人離得遠,見得也就少了。

二樓書房,門半掩著,有淡淡的燈光從裡麵散發出來。席臨舟走近,聽到也有細微的談話聲飄了出來。

書房裡,席言寫完蘭亭集序最後一筆,眉眼全舒緩開來,他仰坐在老板椅上,慵懶肆意:“爺爺,我寫完了,您老人家來品鑒品鑒?”

席均鴻嗬嗬笑著,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這邊看席言寫的書法:“嗯不錯,硫朗有致,橫縱自如,有六七成功夫了。”

席言笑,心知自己水平深淺,謙虛道:“爺爺,您抬舉了。”席均鴻還在認真地說:“等墨水乾了,爺爺把它裱起來,掛在書房裡。”席均明自是喜歡得緊。

“那還是算了,等我多練些時日,送您一幅好的。”

“那你這副……”

“這副我自己帶回去。”

“那你拍照乾什麼?怕給誰看?”

“給朋友看看。”

“什麼朋友,女朋友?”

席臨舟推門而入,看到陡然見出現的席臨舟,席言愣了愣,然後站起來乖巧叫人,“叔叔!”

明亮的書房裡,席言站在辦公桌後麵向他微笑,少年明媚,還是當初那張熟悉而久違的臉。席臨舟先和父親席均鴻打了招呼,席均鴻應聲後下了樓。

書房裡隻剩下兩人,席言舟倚在門邊打量他,揚了揚眉:“長高了?”

說起來,兩人上次見麵還是一年前,席臨舟去倫敦出差,本想著探親哥哥和侄子。誰料他才剛踏進大門前院,就看到席言提著箱子往外走,他嚇了一跳,以為席言還興搞叛逆離家出走。

席言見到叔叔,即驚喜又為難,不巧正趕上那時候席言和同學約好去非洲采風,航班起飛在即,隻得暫舍親情。他抱歉地匆匆解釋一番就離開了。

席臨舟目送他離開後轉身,席秉複站在門前歡迎他,他看向大哥,搖搖頭道,“這孩子滿世界跑。”

雖是無奈的口氣,卻掩飾不住微笑,席言吸收各地養分長大,生機勃勃。作為家人,怎麼不會自豪呢?

視線轉回現實,太久沒見,席言甚有些興奮,席言來到席臨舟身邊,“你看,我已經和叔叔一樣高了。”

席臨舟不著急著與他親近,稍作沉吟,陰惻惻地問:“有女朋友了?”倒也不是不準許席言談女朋友,席臨舟作為老父親一般的心,認為自家孩子還小。

感受到家長的威嚴,少年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寬慰他:“沒有,絕對沒有,你彆聽爺爺瞎講。”

席眼目光坦蕩,席臨舟這才放寬了心,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和:“歡迎回家。”

晚間客廳用餐,一家人難得團聚。席均鴻高興之餘想要喝點酒,程月淑起先不允,最後也不想掃興,隨了他的願。

可哪知飯桌下來,席均鴻有些頭暈。程月淑一邊歎氣一邊攙扶他上樓休息,怨道不讓他喝偏要喝,年齡大了越來越不聽勸。

深夜,席臨舟開車載席言回去,後視鏡裡程月淑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身影越來越模糊,席言坐在副駕駛覺得有些難過,那樣的背影戳中他內心深處的無限感傷。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這次回來,發現爺爺奶奶變老了。”

席臨舟聽著這句話,眸中亦有情緒翻湧,是啊,父母早已白發叢生,不再年輕。

*

早晨,天色明朗,冬月陽光灑在房間裡,透過香樟樹葉落下斑駁的光影,床上的人睡得很沉,一室寂靜,直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席言動了動眉心,從被窩伸出手攬過手機,連看都沒有看屏幕就接了起來。

“還沒睡醒?”那邊女聲清冷又倦懶。

靜,不是一般的靜。

席言聽到自己腦海裡反複播放著還沒睡醒這一句話,靜默了半響才意識回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備注,那不是聞徽又是誰。

他坐起來,聞徽給他打電話,這個念頭讓他無意識地彎了彎眉眼。清了清嗓子,聲音清潤又低醇叫人:“姐姐。”他極其鎮定地撒著謊話:“我醒了,已經起床有一會兒。”

“既然起來了,那就下樓吧。”聞徽淡淡回道。

席言驀然一頓,下樓什麼意思?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等到那邊電話掛斷,席言又閉眼縮回被子裡,將腦袋更深的埋入柔軟的枕頭裡。室內一片寂靜,心裡卻有些焦灼,怎麼辦呢,謊話被姐姐當眾戳穿。良久他歎氣一聲,睜開眼睛,掀被大步邁進浴室。

樓梯口,席言站定,目光朝樓下望去。

晨風輕柔,餐桌旁邊,女子坐在那裡,視線落在筆記本電腦上,手指打字,神情專注。綢緞衣裙搖曳生姿,她很年輕,有一張膠原蛋白充足卻顯生性冷淡的臉,五官明豔又清疏的矛盾感讓她看上去仿佛一朵凝固在冰塊裡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