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半,聞徽驅車準時到達清軒居。與席臨舟碰頭時,他正準備出門,邊穿西裝外套邊對聞徽囑咐,“席言習慣睡早覺,可能起得比較遲,你最好等他睡醒。”
司機已經等在前院,打開了車門,席臨舟扣好袖口,腳步已經往外走,似是體恤她,又轉身道了一句:“聞助理,辛苦。”
聞徽站在門前目送老板,情緒倒沒有多少浮動,漂亮冷淡的眼睛看著已經離開的車身,一如平常的語氣:“不辛苦。”
命苦兩個字被她咽了下去,命苦不至於,畢竟老板給的薪水,是挺高的。
聞徽走進客廳,把手中的早餐放在桌麵,腦海中在想‘可能起得比較遲’到底是多遲?年輕人熬夜很厲害,可能是比較遲的。既然老板都親自囑咐過不能打擾,她能怎麼辦,不管多遲,等著唄。為誰服務不是服務呢,聞徽安慰自己。閒來無事,她坐下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工作。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一上午。
看著時間逼近上午11點,樓上還是無聲無息的情況,聞徽等不住了,她不喜拖遝,如果事情沒在上午辦完,她就會很難受。聞徽收回望向樓上的視線,懷著席言應該不會跟老板告狀自己打擾他清夢的想法,撥通了電話。
電話是接近鈴聲尾聲才被接起的。
聽筒那邊安靜如斯,隻有微不可聞地呼吸聲穿過電流鑽進她的耳蝸。她問了一句還沒睡醒後,明顯感覺到那邊長時間的靜默。被嚇住了嗎?她微微挑眉。
半響後,她聽到那邊出聲了,叫她姐姐,聞徽望向窗外被風吹動的葉子,思緒飄散,怎麼會有人叫姐姐叫得這麼熟稔,這麼……繾綣。
“我醒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聞徽無聲微笑,嗯,撒謊也撒得這麼自然,真是人才。
……
席言從樓上走下來,諾大的客廳裡,響起他的腳步聲,聲音很輕,可見是刻意放輕了落地腳步。這點聲音足以使得聞徽從工作中抽出神來看他一眼。
席言身姿欣長,麵貌偏向風度翩翩的儒雅紳士,氣質溫潤儒雅,如存封在玻璃罩中隻供瞻仰的美玉。
可是他又眉眼帶笑,美玉從玻璃罩中被取了出來,你能觸摸到他溫潤的質地,感受到他由內而外的光芒。
聞徽收回視線,席言已走至她的身旁。
“姐姐,你什麼時候到的?”席言自然地開啟了話題,麵上沒有半點尷尬之色。
他看到聞徽麵龐裹在溫暖富麗的燈影下,頸部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的晃眼,她帶了珍珠耳墜,手指打字的速度很快很輕巧,纖細白皙的右手食指上帶了一枚戒指,沒有任何裝飾的銀色素圈,不容忽視。
聞徽麵容疏懶,古井般沉靜的眸子不落在他身上,緩緩開口:“袋子裡有早餐,你先吃,吃完了谘詢你點事。”
席言依言去看桌麵上的紙袋,她給他送了早餐,即使是因為她的工作習慣,卻讓他忽而勾起唇角,他向聞徽點點頭,打開袋子,將早餐依次取出來,然後拿到廚房裡用微波爐加熱。
廚房裡,席言倚在一旁等著微波爐運轉,發出細微聲響。冰涼的小籠包和豆漿使得席言微輕輕失笑,看來她已經等了很久,否則怎麼會忍不住給他打電話。
怎麼辦呢,他在她心中的印象變成了一個貪睡的懶漢。
‘叮’地一聲,食物熱好,他帶到餐桌旁,坐在聞徽對麵,安靜地吃了起來。聞徽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沒有吱聲,心裡想的卻是,那麼多空位,偏偏要坐在她對麵。
小籠□□薄餡足,鮮香味美,席言瞬間被激活了味蕾,將餐盤推至對麵,彎著眉眼看聞徽,想要分享美食:“這個口味挺不錯,要試試嗎?”
她微微愣住,看著熱騰騰的小籠包,禮貌又客氣:“不必了,你吃吧。”
她的客氣和疏離對照著自己的熱情,席言將餐盤推回來,算不上難受,隻是有些微微失落。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你毫無邊界的熱情,他反省到。
他慢慢吃完剩下的食物,不再開口講話。
上午11點17分,席言進廚房收拾餐具。不久後,去而複返的席言端著一杯清水放在聞徽手邊的桌麵。聞徽禮貌感謝,事實上,她的手邊已有一杯外帶的咖啡,但他給了她一杯水。
他移步到餐桌對麵,拉開椅子坐下,表現出對話的姿態,神情微斂,讓他看上去恢複了矜貴斯文的模樣。
她靜靜的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聞徽無聲淺笑,他的認真讓他看起來像是要談一場重要的生意。事實上,他們的議題僅僅針對一個保姆的聘用。
聞徽手指微動,在筆記本電腦上新建一個word文檔,沉思片刻,決定文件名稱改為【席言飲食注意事項】
“飲食方麵有什麼習慣?”她問。
席言顯然一愣,不曾想到她等了這麼久,卻隻是問他的飲食習慣。大概猜到她的目的,席言也比較配合,他想了想回答:“我不挑,什麼都可以。”
聞徽打字的手指止住,凝著席言的臉極淡地微笑,端起一旁的水輕抿一口,並不說話。一般這樣說的,多是不了解自己。
接下來的對話,如一個記者訪問一般。
“中餐還是西餐?”
“中餐。”他想了想又補充:“但是我一般吃西餐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