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彧而言,這個決定是無力而沉痛的。
故事的開始,是父親牽著小女孩的手來到他的家裡,父親告訴他,她叫雲姀,以後是他的妹妹。
當時女孩臉上怯生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卻在內心深處認定,他會保護這個妹妹。
時間過得很快,他們漸漸長大,她如花綻放,他內斂心意,守護在她身旁,總想著來日方長。他從沒有想過,他默默無聞,竟然讓人捷促先登。
得知她談戀愛時,他幾乎不敢置信,情竇初開的她臉上羞澀那麼明顯。他強忍著嫉妒與憤怒,極力維持鎮定問她,那個人是誰。
“他叫席臨舟。”
席臨舟?真是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心裡苦笑,她的眼光很好。
他多寒心啊,他愛的女孩愛上了彆人。
那段時間的沈雲姀,早出晚歸,沉浸在熱戀之中,臉頰微笑那麼昭然。她那麼開心,他卻因忌妒而異常痛心傷臆,心神不寧。
放下吧,他在心裡勸慰自己。他一心撲在工作上,漸漸遠離了她的生活。
隻是沒有想到這段感情變故來得那麼快,她的眼裡開始失魂喪魄,最後蓄積悲傷。他看見了,但他不想去乾預,心裡那點陰暗在叫囂著。他無比希望這份痛更徹底一點,隻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死心。
後來,她的消息是父親告訴他的,她出事了,人是被路人救回來的,據說,她差點被活活撞死。
他衝到醫院裡,怒不可遏地問那個男人在哪裡。沈雲姀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給不了他任何的回答。
沈雲姀住院多天,席臨舟從未現身。新聞裡報道,席氏股價暴跌,市值蒸發30多億,正要召開股東大會,決定席臨舟是否繼續勝任。
最終來到醫院的人是席言汜的助理聞徽,她麵對他的憤怒不吭一聲,隻是每天看守在沈雲姀身邊,說那是席臨舟的命令。
多麼可笑,他把雲姀當什麼?
最終,見到席臨舟的那天,他目睹了席臨舟的高傲。而席臨舟,目睹了沈彧對沈雲姀的感情。他們之間的交談注定充滿了惡語相加的爭執。
席臨舟在病房裡抱起雲姀,很明顯,是想要帶走她。他冷眼睥睨攔在身前的沈彧,“我想,我的女朋友不能與對她心懷不軌的人共處一室。”
“席臨舟,你彆忘了,是你害她變成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帶走她。”他麵含恨意,針鋒相對。
一場差點激化為拳腳相加爭執被及時出現的聞徽按了下去,“席總,冷靜點,沈小姐需要休息。”
席臨舟離開後,沈雲姀卻蘇醒了,她虛弱地看著他,麵露茫然。
她失憶了。
他聽完醫生的描述後,僵在原地。一股不知名的冷氣從身體裡升了上來。以及,一個想法在內心生根,他緊閉著眼,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機會。
他有私心,宛如新生的沈雲姀,忘記了席臨舟的沈雲姀,身邊隻有他,多麼巨大的誘惑啊。在一個普通的下午,他避開聞徽悄悄帶走了沈雲姀。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沈雲姀在新的環境裡,相信了他編造的所有謊言,他在偷來的時光裡苟且生安,他又開始相信來日方長,沈雲姀會在朝夕相處中愛上自己,哪怕她記起席臨舟,也不過是一個曾經的過往雲煙。
隻是沒想到,現世報應來得這麼快。
他身患骨癌,沈雲姀卻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她告訴他隻是尋常的病症,沒有大礙。可私底下已經慢慢籌錢,她一天打幾分工,甚至為了他去匹配腎/源。
他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有多麼心痛,那一次,他狠狠扇了她。他們相顧落淚,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和她沒有來得及柳暗花明,就已經走到末路。
開始住院後,他每天望著窗外默數倒數的日子,看著比自己還憔悴的沈雲姀,他的心日複一日悲痛,她要怎麼辦呢……
那天,沈雲姀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手裡拿著一份從醫生那裡借來的財經報紙。病房外的長凳上,她神情麻木,將報紙鋪在腿上,低眼瀏覽。
她失神太久,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站在門口,靜靜看了她很久很久。他默默退回病房,不去打擾她。
躺回病床上,他無聲流淚,沈雲姀看的那張報紙上,占據板塊的的封麵人物,是席臨舟。她微微出神,遲疑著用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最後一滴淚珠滴落在報紙上,也滴落在他的心上。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她在他麵前一切如常,對那些過往隻字不提,目睹了他的虛偽與自私,依然安靜地待在他編製的虛假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