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聞徽,我們結婚吧。”……(2 / 2)

一束玫瑰的骨頭 霧已 3548 字 10個月前

這位老人脾氣大得很,硬是裝成沒聽見。

母親給父親使得眼色,父親看沒看見她是不知道,但她是看見了,不忍母親總是充當熱臉貼冷屁股的和事佬,聞徽借口要幫廚推著她進了廚房。

這下好了,男人和男人待在一起,女人和女人待在一起,都和顏悅色,心平氣順。

廚房裡,母親再三強調,放寬心態不要與父親起衝突,聞徽漫不經心地清洗著食材,並未吱聲。客廳裡,徐謙和比聞徽會逗老爺子開心,兩人下起了象棋,氣氛輕鬆。

入席上桌後,為了維持來之不易的平靜,聞徽多是沉默,徐謙和則顯得親切,能與誰都說兩句,聞徽默默聽著,不愧是領導麵前的紅人。

他成熟睿智,風度翩翩,身上有一股和她相同的磁場,使得她以前極其信任和依賴他,她覺得他是世界上另一個她,隻可惜,被他生生絞殺了。

用餐中途,徐謙和邀她餐後外出散步,聞徽並沒有拒絕,他看起來想與她有一次單人的交談,而她需要外出走走。

小鎮長街。

這條長街,坐落在江市的一處舊城河岸,散落著些許人家臨水而居。古柳靜靜地與那座老城相依多年,已經長成一體。小城位於南部,有梅雨季節的潮濕,也有陽光過盛的熾熱。

聞徽記得幼年時,太陽出來,她常常穿過晾衣服的竹竿,奔跑在其中,鼻息裡儘是各種衣服的老牌肥皂和曬過太陽後的香味,質樸而溫和。這條長街依舊有茶館,有賣舊式糕點鋪麵,木紋雕花的門窗,石拱橋下麵流水泛舟,橋上麵有小孩子嬉笑,老人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坐著遮陽聊著天南地北,蒲扇輕輕搖動,屋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大串紅紅的辣椒。

如今他們再次並肩走在這條長街上,徐謙和驀然想起小時候下了學堂同聞徽走在一起,一直走到日暮西垂,才慢悠悠地回家,歸家的路上蜻蜓飛繞,兩個小小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長。他此生最簡單快樂的時光便是小鎮的那一段同她在一起的童年歲月。

儘管這快樂的背後,亦有著無儘的苦楚。

走過橋後,一隻黃白相間的花貓慵懶地窩在大樹枝椏上俯視遠遠流過的河水,他看著身邊清疏的聞徽,隻覺得那些遙遠不清的過往竟如前塵韶光,一瞬間他們就長大了。

“聞徽,我們結婚吧。”

她轉眸看他,呼吸一窒。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驚擾了她內心的湖底。可徐謙和的目光深邃而真摯,看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這幾年,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態度。”

他輕聲道:“是,你我心結已生,我也知道這個結不容易打開。”

她在冷笑了:“那你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除卻這個心結,你愛我嗎?”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

聞徽竟覺得,他的每一句問話都帶了刀子,那是一把雙刃劍,刺傷她,同時也刺傷他自己。

她轉身倚著人行道的護欄,望著遠方的天野,仿佛清豔的碧水,她淡淡的聲音響起:“小時候,我父親把我當學習機器,達不到他滿意的程度便是無儘的體罰,那種強壓之下我不免覺得人生昏暗。就在這時候你出現了,你是出現在我人生中的第一道光芒。當然,我並不把你當成救贖,而是一種慰籍。因為你同樣在家人的暴力中遍體鱗傷,因為你眼中的怯懦和不甘和我那麼相像。我想的是,你看啊聞徽,不是還有人比你更可憐嗎,我們是處在相同境況下的同類人,所以我們惺惺相惜,所以我們在微弱的暖意中報團取暖,一起舔舐傷口,我當時很依賴你,如果我們就這樣彼此長大,我想即使我不愛你,也會嫁給你。”

徐謙和低頭臉上寞落地笑著,心直垂著往下墜,她還是那般直白又殘忍。她表明如果有可能,她願意和他共度餘生,但機會卻被自己扼殺。

“聞徽,你有沒有站在我的角度考慮過?”他沉沉地盯著她,眉目流露出濃烈的痛楚。

一陣沉默。

她眼眸變得冰冷無比:“我從來不是好人,也不在乎彆人的生死。但我隻要一想到和我共度餘生的人是一個動過殺人念頭的人,我就止不住地惡寒和戰栗。我們三觀出現了分歧,彼此分開對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