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在原地,心臟狂跳起來,快得讓他難以呼吸。
幾乎是難堪地回過頭,天台樓口,少女麵色發寒,正沉沉地看著他。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難以消化眼前的事實。
此刻比他們彼此還要震驚的,非黃珊莫屬。
她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徐謙和,雖不清楚他具體要做什麼,一股寒意卻冒了出來,畢竟是小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徐謙和被哭聲收回了意識,他腦海極快地反應,手指拎著黃珊的衣領將人拉了下來,一副大人訓斥小孩子的語氣:“你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摔下去怎麼辦?”
黃珊被徐謙和臉上的表情嚇到,跑到聞徽的身邊,抓著她的衣角哭得很委屈。
聞徽在強烈的嚎啕大哭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看到的,是聞徽露出質疑的眉眼,是審視,是失望。
他站在原地,衝她笑了笑。
“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不說話,安撫地摸了摸黃珊的腦袋,牽著她的手下了樓,對他視若無睹。
他攥緊了身側的拳頭,就在剛剛,他與地獄隻差一步之遙。
客廳裡,聞徽蹲下身子,用紙巾替黃珊擦拭淚水,小女孩不停地抽泣,聞徽沉默注視她良久,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珊珊,你剛剛坐在那裡太危險了,你哥拉你下來是怕你出事。”
她聽了聞徽的話,略微一愣,吸了吸鼻子:“你騙人,他才沒這麼好心。”
聞徽看了看她的臉色,皺眉說道:“那等你媽媽回來了我告訴她,你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看她是罵你哥還是收拾你。”
她想了想,以前媽媽的確不讓她去天台爬到那上麵去,曾經也為此罵過她。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她:“你不要告訴我媽,我再也不去了。”
聞徽摸摸她的臉蛋,哄道:“好,我不說,隻要你不再上去,也不要怪你哥了。”
“我答應你。”
樓梯口,徐謙和目睹了這一切。
安撫好了黃珊,聞徽離開了黃家。他跟在她身後出了門。
狂風裡已經夾雜著雨絲,他在她們家那顆槐樹底下拉住了她,隨之而來的卻是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走得很急,很快大步流星般上了樓。
徐謙和繼續跟在她身後,沒關係,聞徽替自己撒了謊,她還沒有判決自己死刑。她仍然站在他這一邊,隻是她太生氣了。
她的臥室,他希望求得她的原諒。
“我一時糊塗,我發誓不會有第二次,你原諒我。”
今天這一切讓她覺得像一場噩夢,她冷冷一笑,“你一時糊塗就想這麼這麼做?你受到的傷害不是她給你的。”
“是,我錯了。”他垂著頭。
“徐謙和,你這麼隨意對待你的人生了嗎?”
他心微微刺痛,看到她的眼底浮現淚意。
他恍然醒悟,她在為他不好好對待自己人生而難過。而自己,惡念產生的時候沒有考慮任何後果,甚至忘了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還有一個他想要守護的聞徽。
他也哭了,小心翼翼地去握她的手:“聞徽,你原諒我,我認真讀書,追上你的步伐,將來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兩人在淚水中望著彼此,聞徽壓抑痛苦:“徐謙和,沒有下次。”
……
回憶終止。
當徐謙和說沒有為站在他的角度上為他考慮時,她隻覺得抑製不住的笑要從喉嚨裡溢出,這笑是嘲弄,是嘲諷他,也是自嘲。
聞徽說:"是你毀了你的諾言。"
她原諒了他一次。
他失信了她一次。
挺好,相看兩厭,兩不相欠。
"所以你因為你的道德感,再也不肯原諒我了。"徐謙和麵色凝重,語氣悲憫。
她輕輕起唇,聲音緩而輕:“這是背叛。”
看到這樣一個她,他被她灼傷,她說他背叛了她。想到這裡,徐謙和邁進一步朝她走近,目光直視聞徽,“聞徽,你知道你多傷人嗎?”
聞徽回視他的眼睛,淡淡開口:"我雖傷人,但不害人。"
徐謙和手腳發顫,眼睛裡痛苦無以複加,自嘲地笑了笑,握緊了手指,心裡的絕望在一點一點蔓延,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了。
他走得很急,背影裡卻透著狼狽。
聞徽遠遠望著,隻感慨命運之刀太過殘酷,讓人麵目變了又變。
長街依舊,聞徽在這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獨自逛了逛這條老街。直至天色昏暗,街道亮起了不少紅燈籠,年夜飯的炮火聲開始不時地響起,電話裡薑秀績催促她回家,她才不急不緩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春節的這天,家家戶戶團圓美滿,春節聯歡會在電視裡熱鬨地播放著,聞徽同父母吃過晚飯後在客廳裡坐著看了會兒電視,便借口有公事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她坐在書桌旁,找出了藍牙耳機,接通了席言的視頻電話。
席言好像在書房裡,年輕男孩穿著一件白色衛衣,清亮的眼眸如同星辰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