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徽在家裡安然無事地待了兩天。
初三這天走完親戚,她便同母親說她有返程的打算。
薑秀績沉吟片刻,希望她能主動和聞豫昌破冰,這兩天兩人的狀態她看在眼裡,女兒客氣地比客人還生疏,丈夫端著姿態眼睛放到頂上。
這哪裡是父女呢,年後她要回去上班,不在一個城市,一年到頭也不回來幾趟,總是這樣下去何時到個頭呢。
聽了母親的話,聞徽避而不答。
母親總是一知半解,有些隔閡存在已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
也不是她擰著性子對他冷臉冷語,是父親不原諒她,對她當年沒有聽從他的安排懷恨在心。
“你啊,就犟吧。”老太太長歎一口氣,“我們年紀越來越大,能幫到你的越來越少,你一個人在外打拚,總是報喜不報憂。我很難放心啊。”
“不放心我,就去我那裡住,正好我能吃您煮的飯。”前些年就讓她去,她不肯。
“我可住不慣。”她依舊搖頭拒絕,小鎮熟人這麼多,住著舒坦。
“那你就彆擔心了,我吃得好住得好,每天都開心。”
薑秀績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是吧?”
知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母親大人這是變著法兒的催婚呢。
麵對這種常規操作,她一般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敷衍幾句就過去了。
“知道,知道,你想讓我再吃好點,再開心點。”她挽著母親的手臂,打著哈哈。
“我啊,也從沒有想過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你知道,你和謙和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這一片鄰居就你倆玩的最好,我也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你是怎麼個想法呢?”顯然老太太並不好糊弄,直接開門見山。
聞徽懶懶地回:“我對他沒那意思。”
“什麼叫沒那意思?謙和多好啊,是個公務員,長得也俊俏,平時還經常來家裡照顧,你也是知根知底的,雖說家庭不怎麼樣,但是他現在出息了,他爸和黃穎都捧著他,也算是比較和平。你多考慮考慮。”
“沒什麼考慮的,我不喜歡,媽,彆亂撮合了好嗎?”看來徐謙和是徹底拿捏老兩口了。他的確是比她這個女兒更照顧這個家。
“小徽——”
“好了媽媽。”她打斷她,“如果您真這麼喜歡他,不如收他做乾兒子,他應該也很願意。”
“你這孩子,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歡你,還讓我收他做乾兒子。”薑秀績一歎氣。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遲疑地看著她:“你這麼抗拒,是不是在外麵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她直搖頭。
“真的?”她顯然不太信。
“真的。”
老太太突然一笑:“我女兒這麼漂亮,追你的人應該很多吧。”
她撩了撩頭發,佯裝很嫵媚:“還行,您也知道,我做總裁助理,狐假虎威慣了,很多人都怕我。”
“嗬~”老太太歎氣著搖頭:“你這個總裁助理還要做多久?”
“怎麼,想讓我換工作啊?”
她好脾氣道:“是啊,你要不回來考個公務員,踏踏實實過日子得了。”
聞徽嗤地一聲笑了:“您可彆打這主意,我爸從前想要我做科學家那層次的,我忤逆他去當資本家就夠他難受大半輩子了,您現在讓我當公務員,豈不是直接想把他……”氣死。
她不說了,緊緊閉著嘴,向她挑了挑眉。
老太太被氣得翻了白眼,一巴掌拍在她的後背,“彆亂說話。”
“我沒說,我是提醒您,你這想法很不實際。”
*
聞徽在初四返程回南市,離開之前,徐謙和來送她。
依舊是在這顆老老槐樹下麵男子穿著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眉眼間結著一層陰鬱之氣,他看著一身輕鬆望著槐樹枝丫的女人,她仰著頭,露出伶仃的細頸,側顏線條無瑕,他閃過一絲深暗,從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聞徽:“送給你。”
聞徽接了過來,看了一下,是一枚戒指,關上蓋子又還了回去:“怎麼像送石頭一樣。”說著,對他露出了笑容:“太隨意對待。”
他站在原地,指腹摩挲著盒身:“我那天的話一直有效,如果你願意,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他那天對她說,我們結婚吧。
聞徽笑容慢慢淡了下來,她忘了,她麵前站著的這個人,從小到大都非常執著,認死理,非要強求。
聞徽說:“我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
徐謙和笑:“我總要給自己爭取一些希望。”
兩人靜默地看著彼此。
她冷靜道:“我拒絕過了,也試圖勸說你,但你顯然沒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