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頓。
視線往後座看過去,車內光線昏暗,籠罩在少年身上更是明暗交錯,臉部輪廓留下深邃暗影,唯獨他的眼睛那麼明亮,這樣明亮的人此刻隱秘在暗中,小心翼翼地問她是否要下車。
站在車外不遠處那位,是他的親叔叔,正常情況下,都應該下車去打招呼。他這樣問自己,征求她的同意,無非是想合理化他從她車上出來的事實。
她冷漠又淡然,無所謂地收回視線:“看你自己。”
車門被關上,聞徽朝著前方那道身影走去。
席臨舟雙手插兜,垂眸凝著麵前隻達他肩膀的沈雲姀,眉眼冷冽,心思難測,辨不出喜怒,先是沉默地看著,最後他軟了聲音:“喝酒了?”
沈雲姀看著地麵,就是不去看他。
“已經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後麵有腳步聲響起,她知道那是聞徽,她與他擦肩,向著大門口走去。卻有手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腕,緊接著一股大力她被扯進了他的懷裡,她一驚,雙手抵著他的胸口,倏地仰起頭,隻看到他冷硬的下巴。
她微微皺眉。
男人一手圈著她的肩,不容她躲避和動彈,一手撫摸著她的長發,半掀著眼簾看她,對她身上的酒氣不滿蹙眉。遠遠看過去,男人高大,女人嬌小,像是一對戀人緊緊依偎。
“放開我吧。”她無力地掙紮著,身後有兩道視線在看著,她並不喜歡被人圍觀。
男人緊了緊臂膀,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她,視線落到站定的聞徽身上。
聞徽視若平常,語氣恭敬:“席總,沈小姐在飯局上喝了點酒,沒什麼事。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席臨舟淡淡應聲,見她離開,才攬著懷中女人往彆墅內走。
沈雲姀見他這樣,定在原地不動了,在男人低下眉眼蹙眉看她的同時,她用力掙開了他的桎梏,她深呼吸著,即便有些惱怒,也是溫溫柔柔的調子:“席先生,太晚了,現在家裡不方便您做客,我也累了,請回吧。”
男人清冽的嗓音壓下去:“怎麼突然這麼客氣?”
又是席先生,又是您。
他用手幫她把幾縷碎發挽在耳後,輕柔而溫情,嗓音也帶著誘人的溫柔:“總不至於喝了點酒,就忘了我們幾天前還睡在一起。”
唯獨他的話語,透著淡薄的譏嘲。
她雙眸微動,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一顆心更是陷入慌亂:“好了,你不要說了,你回去吧。”
她死死掐著手心,匆匆躲過他越靠越近的臉,壓低聲音:“席臨舟,你侄子在車上看著你。”
聞言,席臨舟止了動作,緩緩直起身,漫不經心地看向不遠處的車身,目光意味不明。聞徽剛走到車旁,正準備拉開門。沈雲姀得空從他麵前逃離,急急地進了大門,然後門被無情地關上。
席臨舟微眯著眼眸看著禁閉的大門半響,眸色諱莫如深。
車內。
聞徽本要插鑰匙起火,卻在一抬眼見到了抬步走過來的男人後就罷。
她懶懶倚著靠背,雙手環胸,淡淡道:“下車吧,席總知道你在了。”
席言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了越來越近的身影,俯身靠近聞徽,隻輕輕一句話,她頓時渾身一震,宛如驚雷之聲,在她頭頂炸開,她的耳畔嗡嗡作響。
他輕輕在她耳邊道:“姐姐,要是叔叔走過來看到我們在車裡接吻會怎麼樣?”
怎麼樣?
恐怕是不得而知了,因為聞徽突然間就抬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擰,並危險地笑著警告他:“你要是敢亂動亂說,你就死定了。”
席言毫無防備,被她揪著的地方痛意劇增,他眨了眨眼睫,悶聲道:“我疼。”
委屈巴巴的。
剛剛說渾話那副惡劣的樣子偃旗息鼓。
聞徽壓低聲音:“知不知道?”
“知道了。”他溫順道。
……
暗黑的夜晚,席臨舟帶著迫人的氣勢佇立在車邊,漆黑的眼眸深沉如墨,臉色晦暗不明。
他伸手輕敲車窗,隔著車窗靜靜凝視車內的人,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目光所觸及之處卻沒有溫度。
車窗緩緩下移,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龐。
他看著他,看來被趕出來了,有微笑展露:“叔叔,我需要坐你的車回去嗎?”
他不是故意撞見這一幕的,實屬是今天巧合太多。
席臨舟沉默幾秒後,拉開門坐了進去。
聞徽:“……”
男人自如地倚著靠背,閉目養神:“我累了,不想開車,麻煩聞助理送我們回去。”
席言往旁邊移了一點,著實沒有想到他會直接上車,看起來懨懨的,看起來是準嬸嬸讓他吃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