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等待,航班再一次延遲,最終還是取消了行程。
聞徽給父母打電話,交代了情況,得到理解後,聞徽去辦理退票,大約又等了20多分鐘,才拿回行李。
席言幫她推行李,麵顯愉悅。
但聞徽看過來時,又隱去那種表情,感同身受似地安慰她,說都怪這天氣。
聞徽經過冗長而無結果的等待,疲倦得很,看席言時也多了一份冷淡。
機場門口,招來一輛出租車,上車前,她問他,“我回家,你要不現在回去?”
聞徽讓他回去,必然指的是席家。
“不,我去你那兒。”他催著她上車,接著也坐了進來。他心心念念的在一起跨年竟然能實現了,天賜的良機怎麼能放過。
車開到一半,冷了好久的陰沉天終於抖落出了些什麼,兩人從車窗裡望出去,那是輕柔的雪花,落在沉默的黑夜。
大多數人骨子裡本是沉迷於風花雪月的東西,更何況在戀人身旁。
席言心裡有些不受控製地激動,他握住聞徽的手,“我們去海邊吧。”
聞徽回頭看他,隻覺得他的眼睛像雪花一樣明耀。
他向來是鮮活的性子,若是想要做什麼,就會毫不猶豫地出發,就如現在。
那是一個降雪的十二月末的夜晚。
海邊的波浪呈現銀白色,一輪淺薄的月影掛在天邊,雪也淡了幾分,眼前的大海是深墨色般的暗藍,冷風夾著鹹濕霧氣,當麵迎來,寒惻凍人。
海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迎接新年,小攤販賣煙花和仙女棒,好些人買,亮盈盈的火光盛開在陰冷的夜空,有溫馨可喜的感覺。
聞徽的長發被海風吹得淩亂散開,她嫌冷,鑽進席言懷裡不肯出來,就沒有見過她這麼黏人的時候。
席言攤開大衣讓她靠得更緊一些還,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給她戴上,她頭發才不亂飛了,鼻頭紅紅的,一臉可憐模樣。
有人放了很大的煙花,絢爛的焰火衝向漆黑的夜空,宛若萬道的金光舒展在天空,耀眼似朝日的豔陽。
他們站在一旁蹭著看了好久,那種熾烈又短暫的盛放印在每個人的心間,像是沉浮在一場幻麗夢境。
席言去買仙女棒,給她點燃,聞徽拿著,在空氣中揮舞著,很少會有這樣純粹的快樂,她那雙偏冷眼眸不禁閃爍笑意。席言將這一幕用鏡頭記錄。那笑容太溫熱了,以至於後來,聞徽獨自一人再看時,輕易間就恍了神色,久久悵惘。
零點到來,令人呼叫歡騰的時分,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新年祝福聲,而他們在洶湧的浪潮中擁吻,隻有白絨絨的雪聽見他們彼此訴諸的情意。
席言蹲在濕潤的沙灘上用手指一筆一劃寫下他們的名字,聞徽抱著臂膀站在一旁瞥了眼後說幼稚,他輕笑著望著她,繼而用一顆愛心把她們的名字圈起來。
聞徽高冷地說著俗氣,卻又彎腰掐著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那是席言感到最幸福美滿的刹那,他把聞徽摟入懷裡,撫摸她那秀美的長發,他們彼此依偎,不去在意頭頂的煙花和腥鹹的海風。
一場浪漫出逃以兩人狼狽打著噴嚏作為結束,迎接了公曆新年後,兩人回到那間公寓。
夜晚的臥室,他們經曆一場情事後疲憊地相擁,他俯身在她耳邊說新年快樂,我愛你。
聞徽輕閉著眼無意識地應了一聲,他靜靜看著,用視線描募她臉部輪廓,聽她微弱的呼吸聲,珍惜與她共處的每一時刻。他覺得安心。
更安心的還有,他們會在明天一起醒來。
外麵又開始飄雪了,他關了燈,就此在她身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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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這天,新年伊始,南方城市壓不住雪,除了高處樹枝上一層薄薄的白,遍地隻有濕潤的雨水。
席言在早餐時間出現在席家老宅,彼時連席家長輩們都還未起床。傭人們略顯稀奇地打量他,不知道這個小少爺每天都在外麵忙活什麼,昨夜竟也沒有回來,今兒個一早又瞬移似地出現了。
他坐在餐桌旁,斯文地吃著早餐。
給每一個剛下樓的長輩從容打招呼,道早安。程月淑見著他,第一句話就是,“今天可不許再跑了啊。”
席秉複元旦後要回倫敦,今天一家人團聚,在酒店訂了位置。
席言乖乖地笑,透著幾分調皮。
吃完早餐,席言陪爺爺去後院散步,老人家近來身體健朗,沒有當年手術後的弱態,他把爺爺枯皺帶有斑點的手握在手裡,攙扶著他慢慢行走。老人家跟他閒談,模糊不清的含義說了些青春愛情的話題,席言隱隱感知這位看遍人世的親藹老人是知道些什麼,卻也沒打算點破或是乾預,反而更為鼓勵的心態在提點他。
夜晚,酒店家庭聚餐。
偌大的包間,長方形的餐桌式乳白色底子漾著花紋的大理石,桌子上擺滿了淺色調的鮮花,和一些銀白修長的蠟燭。
人還未到齊,家人在淺聲交談著,他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他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撥了電話給聞徽,按理說她應該在家裡貓在柔軟地沙發上看電影或是睡覺,可是她沒有接通電話,不知道在乾什麼。
第二通電話還是不能接通時,他疑惑地垂下了眼睫。
他站立的這裡外接空氣,陣陣寒風直直灌入他的領口,他瑟縮著身子,趕緊回到餐廳內部。
他走進去時,他頓住了腳步。
因為席臨舟帶著沈雲姀來了。
他能肯定在這之間他們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沈雲姀穿著絨白色的半長大衣,黑直的長發散落在胸前,很溫婉的模樣,在麵對陌生的席家人時臉上是柔和得體的微笑。
大家都很喜歡她。
程月淑更甚,像是為叔叔終於安定下來感到欣慰,她對這位漂亮的女孩釋放出善意。
不知道怎麼,席言為叔叔感到高興的同時,自己縈繞著一絲失落。他沒有機會把聞徽帶到這些慈愛的長輩麵前,然後大方地宣告他們是男女朋友。像是個無法挽救的遺憾,且在他心裡釀成了空洞,吞噬著他的心臟。
閃爍搖曳的燭光裡,大家的臉上被燭光映照的反光,他們微笑著舉起酒杯慶祝新年,以及兩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席言喝了不少酒,他酒量並不好,這會兒已經感到頭腦昏沉沉的。他凝視著沉默的手機,泛起絲絲委屈。他點開微信,給她發信息,【姐姐,你能不能來接我?】
他得不到她的回應,便像傾訴一般,發了一大串信息過去。
【我喝醉了。】
【我很難受】
【姐姐是忘了我嗎?】
【你能接我回家嗎?】
……
一連串的轟炸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他感到窒悶,又隱隱擔心。
他走了出來,坐在餐廳門口一旁的石椅上,再次打了電話過去。
寒風吹得他想吐,胃裡也燒灼得難受,電話的忙音聽得他沮喪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