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是在你是我女朋友的前提下,可惜你現在不承認,所以我決定要帶你去。”
“席言。”她很少能一瞬間情緒波動這麼大。
他冷淡地說道:“姐姐不也沒尊重我的意願就分手嗎,換到你身上就受不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隻能聽任你的擺布了?”
“擺布?”席言寂寥地笑了笑,“姐姐之前是在擺布我嗎?”
她努力壓抑自己,片刻安靜之後,她垂下眼,“你說是就是吧。”
涼涼的調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席言伏下身子,情不自禁地重新貼近她,捧起她的臉龐,低聲乞求她,“姐姐,我們和好好不好?”
他不想這樣子。
她不開心他也難受。
她永遠不可能回答他想聽的那一句話。
她手臂橫在胸前,推開他幾分,寧願妥協似的接受他的"擺布",“不是想出去嗎,走吧,我陪你去。”
他鬆了手,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熄滅,沉入無儘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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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莫很久之後再見到這對小情侶,隱約能感覺出他們之間的怪異,但又說不清楚,席言分明還是那樣視線裡都是聞徽,聞徽和平時一樣高冷,就感覺不一樣了。
一頓餐後,席言提出送赤莫回學校。
聞徽冷著眼看他,赤莫以為她不高興了,忙推辭自己回去就好了。
可席言堅持,聞徽倒也沒說什麼,開著車把他送了回去。
到校門口,席言又開口,“姐姐,我們去裡麵散散步吧。”
聞徽盯著他,半響後下了車。
校門口人來人往,很多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席言去牽她的手,她遞給他一個東西。席言視線看過去,愣了愣。
那是一個口罩。
“我不想讓彆人看見你和我走在一起。”她的語氣那麼冷漠。
他的臉頓時白了幾分。
赤莫不明所以地盯著兩人,卻也覺得這句話有些傷人。
他生出幾分難堪,表情僵硬著同赤莫告了彆,拉著她的手回到了車上。
他的心在那句話中漸漸墜落,他垂下眼簾,在回去的路程中沒有再開過口。
他不說話,她更沒有要同他交流的。
回到小區,他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他自嘲笑笑,是不是該慶幸她還願意把自己帶回家裡。
“進去休息吧。”回到家裡,她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邁進了書房的門,再也未出來過。
……
聞徽單方麵提出分手後,一切如常。
經過那天之後,聞徽對他的態度甚至好了起來。
她沒有再主動讓他離開,他也不準備離開,因為在他眼中他沒有同意分手。
他終日待在她的房子裡,對所有事都漫不經心。
他隻會在床事上執著而耐心,通過這種方式感受她還是他的。
聞徽很包容他,任由他在她身上作亂,甚至會攀著他脖子,溫存地吻他臉頰唇瓣。他們之間除了已經分手,好似和普通情侶沒什麼區彆。
聞徽說過,如果最後幾天他要把時間花在吵架和冷戰上,讓她感到躁鬱,隨時隨時都可以請他離開。
她會在早晨把窗簾拉開,讓光線照進來。他開始厭倦白天,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很多時候用一雙憂傷的眸子盯著她。
聞徽不允許他這麼頹廢,會拉著他去樓下小區商鋪吃早餐,然後再去附近的公園散步。
席言不願意,她會親自給他穿衣服,穿那種明亮的白色,會給他帶帽子,也少不了紅色的圍巾。
席言沉默看鏡子裡的自己,諷刺勾唇,然後伸手去脫她衣服。
牙齒咬在她耳朵上,褪去她外套,捏她肩膀的手指泛出白骨。
聞徽忍著痛意,在他唇吻上來時偏了臉,“我們去散步。”
他的唇落在她臉側,自嘲笑笑,直起身,手慢慢撫上她的臉,“姐姐,你真殘忍。”
公園裡,因為冬日太陽暖和,出來散步的人不少,老人溫和,小孩活潑,也有情侶,低聲說著情話。
有了人氣,人慢慢也會柔軟許多。
她牽著席言的手,他臉上也不似呆在房間那般執拗,陽光照在他臉上,雖有些蒼白,總歸是有了幾分以前的樣子。
走到一處長椅上坐下,聞徽靠在他肩膀上,緩聲道:“曬曬太陽心情好多了吧。”
他不說話,最近愈發的沉默。
為這一段奇怪且要走到終點的關係感到無力。
她不讓自己太沉溺於痛苦,所以給足了他時間去適應分手的事實,甚至還貼心地讓他多曬曬太陽。
臨走之前釋放的善意是她最後的溫情,她說希望他能回到他還沒遇見她之前的樣子,不要因為她喪失了對生活的熱情。
“很假惺惺吧。”她清冷地笑著,“你很耀眼,會散發著溫暖的光那種,你這種狀態,我這樣的壞女人也會惋惜呢。是我不珍惜你,所以不要讓不值得的人毀了你。”
這聽起來很矛盾,既薄情又帶著一絲憐惜,他從來沒懂過她。
隨著出國時間越近,他愈發的不安,弄得她總是皺眉。
聞徽身上的痕跡好了又添,皮膚沒有一處是白淨的。
她向他抱怨,生出細白的手臂,指著那些痕跡給他看,“你看看,因為分手了,你就一點不心疼了。”
他掃了一眼,便移開了。
他坐在搖椅裡,全身隻垮了一個睡袍,領口大開著,黑色綢緞的睡袍下什麼都沒有穿。
以便他像個泰迪一樣隨時發情。
他很少和她交流了,帶著被紮得稀碎的心臟每天和她相處,應該已經很艱難了。
聞徽也怕這個才二十歲的少年,哪天一口淤血從嘴裡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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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機那天,天氣冷得可怕。
機場是他們初遇的地方,如今也變成了最後一次見麵的地方。
他捏住她的肩膀,她清晰感知到骨骼在發痛,那是他最後一次放低姿態乞求她:“聞徽,我求你,不要這麼對我,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我不能沒有你。”
那雙眼睛布滿悲傷,聞徽想了想,已經不記得這雙漂亮的眸子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了。
聞徽淡淡蹙眉:“真是小孩子一樣的性子,誰沒了誰不能活下去呢,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他釘住她的眼睛,字字艱難,“如果你現在送我離開,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也沒關係嗎?”
聞徽並未回答,而是用平靜而又冷漠的眼神看著他,“阿言,為了好好告彆,我們說清楚吧。我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說不出口的苦衷,有的隻是我權衡利弊後放棄了你的事實。我反複思考後才決定的分手,不帶一絲衝動。”
“我對你的那點喜歡,對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舍棄了就舍棄了。”
“所以,記住姐姐的狠心,永遠不要回頭。”
席言那一刻似乎死心,眸子裡溢出水光,內心冷寂徹骨。
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也消失在了她的生命裡。
聞徽走出機場,蕭瑟的冬日,天邊籠罩著陰雲溝壑縱橫,朦朦朧朧的像暮色壓來,冷意也在彌漫,告彆的時候連天氣也是一副暮暗沉沉的顏色。
她似乎有些冷,便快步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