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沈雲姀,聞徽回到公司。
她陷入混亂,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專注。
明明他已經醒了,卻忍不住地去擔心他。
她又不能去醫院看他,再說他也不願意見她。
她糾結得無以複加。
午間,江宸來找她吃飯,說起待會兒他要去醫院,席總讓他去醫院把最近的工作整理下拿給他,江宸問她要不要去。
她搖頭,“我不去了,席總有需要會叫我。”
江宸:“嗯。”
“唐敏敏怎麼樣?醒了嗎?”
江宸語調未明:“不見你關心阿言半句,對唐敏敏倒挺上心。”
聞徽抬眸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唐敏敏受傷比席言嚴重,我早上去看她的時候她還在ICU沒醒。”
兩人在同一輛車裡出事,她受傷又重。
若是出事了……
她不敢想,席言該怎麼愧疚。
江宸見她嚴肅,也斂了眉,“不知道,等我過去再了解了解。”
後來幾天,江宸都陪著席臨舟去醫院待上一陣子,他把很多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帖,席臨舟也再沒有叫過聞徽。
聞徽沒再去過醫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具體什麼情況,不過聽江宸說唐敏敏已經脫離了危險。
脫離了危險,那就好。
趁著周末的時候,她去花店包了一束花,決定去醫院看望唐敏敏。她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聞徽去找江宸要了病房號。
看見他們兩個的房間挨在一起,在她意料之中。
聞徽路過席言病房門口時,特意放緩腳步往裡瞄了一眼,但因為房間很暗什麼也沒看見。
黑的像是沒開燈,大中午的還在睡覺?
席家沒有人來看著他嗎?
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一邊想著,就走到了唐敏敏病房門口。
門開著,裡麵依稀有人說話。
她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抬眼望去,聞徽抿唇,裡麵的人可真不少。
唐敏敏的父母,程月淑和沈雲姀,以及還有——
本該在病房裡躺著的席言。
席言坐在唐敏敏床沿,十指修長乾淨,在給她削蘋果。他的麵孔在燈光下白的透明,原本頭頂的紗布已經變成小塊紗布,麵色格外溫靜,穿了一件很白的毛衣,已經不像是在住院的人。
聽到聲音他微微轉過頭看了過來,聞徽站立在門前盯著他,他收回視線,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恍若不識。
他側臉的輪廓看上去淡漠而冷靜,聞徽心緊縮了一瞬,但他們都沒事,實在是慶幸。
“聞徽,你怎麼來了?”唐敏敏出聲叫她。
她走過去,依次叫了幾位長輩,把花遞給她母親。站遠了些,話是對她說的,“我來看看你,那天才和你見過,聽到你出事了很擔心。”
唐敏敏對比席言可就慘烈多了,一隻手被打了石膏,臉上的傷口也靠近眼睛,一隻眼被紗布蒙住,整個人都很虛弱。
唐敏敏給了她一個微笑,“謝謝你,你看到我這樣子了,可能得養一陣了。”
“沒傷到要害就好,接下來慢慢修養。”
唐敏敏點點頭,看了眼低頭削蘋果的席言,又朝自己母親道:“媽媽幫我給聞徽倒一杯水。”
聞徽搖頭,“不用客氣了,我馬上就走。”
唐敏敏笑了笑,“急什麼,陪我說說話。”
那水還是倒了,聞徽端著紙杯,聽唐敏敏說起那趟車禍的原由以及過程的驚險。
聽得程月淑直歎息,“對麵那司機也太大膽了,竟然彎腰撿手機。”
削完蘋果,席言遞給她手裡,唐敏敏嫌棄地拿著那個跟她手一樣的大蘋果,“你就不能幫我切成小塊嗎?”
席言看了她一眼,正要拿回來給她切小。唐夫人已經接了過去,“我來切我來切,你彆欺負阿言,他也是病人。”
席言作罷,抽過一旁的紙巾擦手,但即使是紙巾擦完也是黏黏的,他微不可聞地蹙了眉。
把紙巾揉成團丟入垃圾桶,他站起來,高高大大的身子在房間裡存在感很強,他朝唐敏敏道,“我先回房間了,有事叫我。”
程月淑見他要離開,也跟上去,“我去看著他,過會兒再來看你。你身體虛弱要多多休息。”不忘叫上沈雲姀,“雲姀,你跟媽媽來。”
他離開的時候從她麵前經過,目不斜視隻帶過一陣微風。
三人一走,唐敏敏也不再說話了,房間裡變得很安靜。
她握著水杯的手指一點點蜷縮起來,低眉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也先走了。”
說罷,她就轉身準備往門外走去。
“聞徽!”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嗯?”
“你也去看看他吧。”
聞徽微頓,隨即笑了,“你看不出來嗎?他不想見我。”
“有沒有可能,是他生氣了。”父母在場,她也不便多說,“謝謝你來看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聞徽嗯了一聲,“你好好休息,唐先生,唐夫人再見。”
她走了出來,再次路過席言的病房,沒有停留地走了過去。
走到電梯口,按了下行鍵。
“有沒有可能,是他生氣了”唐敏敏的話又落回她腦海。
他生什麼氣,……不都要離開了嗎。
她輕閉了閉眼,開始埋怨老天為什麼要讓席言受傷。如果不是這場意外,他應該已經回到他的世界,聞徽是誰對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聞徽神情麻木,電梯已經到了。
裡麵站著好幾個人,都沉默地看向她。
她動了動腳,卻已經是往後方向走去。
不再遲疑地敲門,她決定還是看一眼他,有可能他不會歡迎,但她懶得去預設,等他趕她走了再說。
沈雲姀來給她開門,看見她時有幾分意外。
“我來看看他。”
沈雲姀側身讓她進去。
他坐在床頭,看見她,他的薄唇逐漸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低下了眼。
聞徽走近,“抱歉這些天忙沒來看過你,感覺好些了嗎?”
他神色冷淡遲遲不說話,甚至不拿正眼看她,擺明了要無視她。
場麵些許尷尬。
程月淑提醒般地叫了聲他的名字,“阿言,彆人在跟你說話。”
被長輩說了,他才滿滿地抬起頭,禮貌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來看我。”話鋒一轉,“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趕人的態度。
被人冷待著,聞徽說不出的不舒服,她也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情緒也降了很多。“那我走了,祝你早日康複。”
他躺下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再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態度如此,聞徽也不再去看他。
轉身跟程月淑告了彆,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聞徽無端有些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