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抽煙?”
聞徽問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不妥,她自己的情緒很具象,她看到席言這樣,的確是莫名的生氣了。
四周的空氣潮濕而冷冽,雨一直下,雨滴砸在雨棚的聲音不容忽視,席言站直身體,很淡聲地反問了一句。
“你不喜歡?”
她望進他眼底,他也低頭凝著她。
一句話助長了沉默,理智也開始恢複。
真是啞口無言。她不喜歡,可難以名正言順地說出來,因為沒有資格,所以不能說也不必說,說了倒像是無理取鬨。
可這句話也令她摸不清他的態度,這種情況下用與你無關四個字便可堵住她,他偏偏問她是不是不喜歡?她自己的行為發覺不出一點合理的成分,席言雖然沒給她那種直接的難堪,但他必定是不喜的,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遲遲等不到她開口,他神情一黯,她又沉默了。
聞徽注意到他的情緒,想著他是又不開心了,淡聲道,“你繼續,我先走了。”
她說完識相地跟他告彆,企圖離開現場。她難得反思自己剛剛那種管教的語氣,她和席言分手了,他不是她的私有物,她目前還不能用這種態度對他。
卻不想在下一刻,有手抓住了她手臂。
她不看,心臟卻不設防的跳動起來。因為兩年後重逢以來,他避她如蛇蠍,矜矜持持,幾乎不會主動親近自己。除了那天被她氣得惱怒張嘴咬了她……
他拉著她轉過來,漆黑的眸落在他身上,從衣兜裡掏出什麼來,攤平她手掌,放在她手裡,她出乎意料地看過去,一隻打火機。
還帶著體溫,她握在手裡,神搖意蕩,抬眼看他。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又不願意去深想,為什麼要把打火機給她?
看到女人臉上的疑惑,他沒有解釋,錯身離開。
她被釣得心癢,“席言。”她叫住他。
可同時有一道聲音響起,也叫了他的名字,不過是他的英文名Ian。
聞徽記憶力很好,那是剛才在樓下的那個女孩,她走過來,停在席言身邊,眼神落在她身上,微笑而審視,“這位是?”
席言沒回應她,而是轉過身對著聞徽,等著她繼續,“有話要說?”
她微愣,剛才她叫他,是出於衝動想要他的答案,可現在因為這個女孩的出現,話被卡在了喉嚨裡,再也不能說了。他還在等著她,她一下子也找不到理由,頓了頓才道:“沒事,再見。”
那女孩又湊近了些,“Ian,介紹一下吧。”
“一個姐姐。”席言表情隱淡下來,越過女孩往包廂裡走,並沒有要介紹她倆認識的意思。
女孩望著他的背影,想要追上,意識到聞徽還在麵前,轉頭朝她點點頭打了招呼才跟上去,門合上的那一刻,女孩站在後麵溫溫柔柔的抱怨:“Ian,你等等我。”
聞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對席言那女孩倒沒太大的在乎,隻是看著手心裡的火機發呆,他到底為什麼給自己這個?這人不是一直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
想也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把打火機收進衣兜,轉身回了自己包廂。
……
大雨侵襲全城大街小巷,雨水嘩嘩作響。
聞徽離開的時候,從二樓看見他們剛剛走出餐廳大門,她分明看見了他,他走在前麵,步伐極快。
在餐廳大門外與同伴告了彆,她視線四麵搜尋,剛剛她看見他沒上車,打著傘走開了,卻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去了,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她的步伐快起來,她想找到席言。
可惜四下難尋,路麵黑壓壓一片,路燈被打濕霧氣氤氳,他好像已經離開了,她泄了氣,準備去招計程車回家。
“找我?”
她驀然回首,席言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雨幕下靜靜看著她。
他沒走,這個認知讓她眼神不自覺亮了亮。
他睨著她,等她反應。
聞徽上前一步,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她投入他的懷抱,濕冷得令人心悸。他意外地垂下眼,她蜷在他懷裡,好像依賴得不行,黑傘從他手中脫落,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翻滾了幾下,很快就被寒風卷得一遠再遠。
席言一時沒有說話,他剛剛在一旁看了她很久,她的確是在尋著什麼,他沒上前,隻是看著。
她突然的擁抱令他意外片刻,不過恢複冷靜後他又將她的手撥開,後退了半步,疑惑地看著她。
“怎麼了?”
她臉上悶悶的癟嘴,又想去靠近他。
他再次躲開,轉身去找傘,雨傘滾落在遠處的牆角,被風抵住艱難地移動著。這傘越跑越遠,他輕歎一口氣。
兩人被雨淋成落湯雞。
她走過來拉住他,指尖攥得極緊,小臉蒼白,唇色卻極紅,“席言,我要冷死了。”
又像埋怨又似嬌嗔。
席言頓了頓,沒再掙脫她的手。
“做什麼?”
他話音未落,就被她拉著往餐廳雨棚下走,站定,她仰臉看他,她麵上都是水珠,席言皺了皺眉,終究是沒忍住用手給她擦了擦。
雖然板著臉,但手法還是很溫柔,見他這樣,她目光軟了軟,“席言,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皺眉看她。
她握住他手,繼續道:“去我家裡取給你。”
她臨時起了意,不肯輕易放過這樣的席言,隨意編造了一個借口。
他沒有吭聲,聞徽麵含期待,良久,他拒絕:“我不想要。”
她在打什麼注意,把他往家裡領。
“你想要。”聞徽毫不客氣地糾正他。
“我不想。”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聞徽就箍緊他的腰,咬著牙惡狠狠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他不說了。
終於老實了,聞徽擰在一起起的眉鬆開,就這麼拉著他把他帶回了家。
聞徽的家……
聞徽覺得自己像拐賣販子,拎著彆人家人家純情漂亮的小孩回了家,並意圖圖謀不軌。偏偏他還一臉不情願,更像了。
想起第一次他來這的時候,還是死皮賴臉的跟著上來。現在風水輪流轉,變成她連哄帶騙地把人帶回來了。
再回到這個地方,他異常平靜,甚至是一路安靜,可直到了家門口,他突然止了步,怎麼都不願意進去了,臉色都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