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再也沒有出過門。
有人把食材送上門,他們在家裡解決一日三餐。他立在廚房做飯的模樣很陌生,有種不露痕跡的成熟,卻很溫情。
她會從身後悄悄走過去抱住他,他側過頭看她,看到一雙媚態橫生的眼睛,讓人心一動。
聞徽喜歡和他待在一塊兒,可有時候也很無聊,想要出去走走。他懶著調子也不拒絕,可就是不見挪動半步。
她不滿。
他便靠近了對她說:“你知不知道,你該把空缺的那兩年賠給我。”
所以她是要陪伴他的。
她怔了怔。
聞徽覺得這人心裡對那兩年是存了氣的,慢慢才顯露出來。
她再一次提出:“我想出去。”
“和我待在一起很無聊?”
他不照著做,事事都要反問她。
擺明了不想出去。
她不喜歡,她不會讓自己不順心。
她淡淡收斂起表情,認真告訴他:“席言,你是我男朋友,該順著我。”
在感情裡,他並不是強勢的人。
聽了她的話,他垂著眼,似乎在考慮。
還要考慮,聞徽臉一沉,轉身就往樓上走。
席言果然扣住她的手腕,“姐姐。”
很多既有的相處模式即使過了很久,也未曾改變。
他無法堅持。
她沉聲道:“是不是我非得生生氣,你才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怕她真生氣了,他立刻改變了態度,無奈妥協道:“知道了,這就帶你出去。”
她依舊麵無表情,“我也不是非要出去,就是你無視我的需求讓我很不舒服,我要你時時刻刻在意我的態度。”
“我知道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抱著她妥協了,“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她情緒緩了緩。
“想去哪裡?”
“你來安排。”她才懶得替男人想約會的地方。
“好。”他失笑地親親她臉頰。
話雖這麼說著,卻還是興致勃勃地思考著去哪裡,連著幾天都跟他待在屋裡,外麵晴朗了些,農曆新年要來了,應是熱鬨些了,應該可以置辦些東西。
他牽起她手,把她往樓上帶,替她選衣服。
“得穿厚一點,降溫了。”
“外麵有太陽。”她看著窗外。
穿一件羽絨服,圍了圍巾他才滿意。她挽上他的胳膊,小聲地吐槽他,年紀不大,倒是挺會保養身體。
所謂去外麵,不過也是隨意逛逛,最後晚餐也是在外麵吃的,後麵她覺得回去太早,又拉著他去看了場電影。電影是一個溫情愛情片,有些無聊,席言沒看到一半就小聲地問她,他可以睡覺嗎?
聞徽見他沒興趣,也不勉強他,他就把身子往下滑了點靠在她肩上閉目睡了起來,很乖順。
電影散場,他脖子已經很酸,扭著頸側不斷皺眉。聞徽幫他捏一捏,嘲笑那麼大一隻非得靠著她,他抵著頭就親了過來,她愣了愣,任由他親,沒有躲開。
人群散儘,她拍拍他後腦。
“寶寶,該走了。”
“回家嗎?”他扣著她後頸,一張唇晶瑩水潤的。
“嗯。”
“玩夠了嗎?”
“還不錯。”
“要不要去喝酒?”
“可以嗎?”她眼睛亮了亮。
“不可以。”
“……”她一梗,怎麼還釣魚執法。
“回去給你喝,今天回去彆吵著要出來玩了。”
她皺眉,“怎麼感覺我的自由變得那麼珍貴。”
出門一趟,還得費力求他。
“我每天陪著你你還覺得不夠,惹我傷心。”
她很快就要走,他就想把她養在自己家裡,天天如膠似漆待在一起。
“我沒有,我隻是在想,這幾天娛樂活動太少了,不是臥室就是浴室。”
“……”他沉默一瞬。“也可以換地方。”
這次換聞徽沉默了。
越說越奇怪了。
回去後,他果然換了地方,在那架鋼琴上,他墊了外套,把她放在上麵,輕微一動,琴鍵便發出聲音來,又亂又不成調,聽得人心臟亂竄。
她瞪他。
他無辜臉,摩挲著她細白的腰,“不是姐姐想換地方嗎?”
亂安罪名。
聞徽用手臂擋住臉,微微弱弱的聲音不斷溢出。
-
見席秉複那天,聞徽臨陣退縮,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他好笑地撐在她上方,“怕什麼,完全不像姐姐的性格。”
“你不懂……”
身份的轉變,她沒辦法把席秉複當做一個普通的老師。
“如果你心裡負擔真這麼重,不去也是可以的。”他靜看她半響,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真的嗎?”她微微訝異。
“嗯,當真。”
她有些動容,看看,她找的這男朋友多體貼。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沒關係,我還是要去的。”
體貼歸體貼,她也得為他考慮考慮。
他托著她後背讓她坐起來,“語氣聽起來很勉強。”
“還不是為了你。”
她認命地摟住他,再逃避也解決了不了問題。
他笑:“是,姐姐對我好,我記著呢。”
……
第一次去他長大的地方。
聞徽除了麵對席秉複的緊張心情外還有些好奇。
車子還未開到門口,便有一隻拉布拉多出來迎接,撒歡似的在車門口哼唧哼唧。
聞徽沒見過它,它太大了,儘管它看起來很熱情,她還是有些害怕躲在席言身後。
席言摸了摸大狗的頭,叫了它的名字,安撫著聞徽讓她不要害怕。
門前走出了一個人,年輕的溫婉的夫人。
Marisol站在門口的燈影下麵,門上還掛有聖誕的裝飾,她穿著米白色毛衣,頭發盤起來彆著一朵山梔子花,優雅的女人。
“阿言回來了,快帶著聞小姐進屋。”
聞徽認得她,朝她笑了笑。
Marisol獨自在家,席秉複還未下班回來。
Marisol待人很熱情,也很得體。
落座後,Marisol端上兩杯花茶,清香四溢,“我記得聞小姐,上次回去見過的。”
“是的,夫人。”
“你可以叫我阿姨,用中國人的稱呼來。”
是位極好相處的夫人,聞徽鬆弛下來,“阿姨。”
Marisol夫人中文實在有限,對話便用英語開始了。
席言全程陪在她左右,倒也沒讓她尷尬。
進行不深不淺的交談,簡單問候了幾句,Marisol轉過頭眺望著夕暮沉沉的窗外,便進廚房準備晚餐了。
她囑咐席言:“阿言你好好陪陪聞小姐。”
席言帶她回自己房間,走到樓梯上,才看到那隻躺在樓梯階梯上睡覺的貓。
聞徽頓了頓。
她都不知道席言把這隻貓帶到倫敦了。
醜兮兮的流浪貓,現在是富貴鄉裡的寶貝。
“原來在這裡睡覺。”席言摸了摸它腦袋,貓便醒了,見到好久不見的主人,親昵地叫了兩聲。
他本牽著她手,現在鬆開了,想去抱貓。
“你抱了它,可就不能抱我了。”聞徽酸溜溜地說了一句。
貓被陌生女人的聲音吸引,詫異地盯著她,然後轉身溜走了。
他驀地回頭,看見女人端著冷淡的眉眼,“你不喜歡它?”
“它醜,不喜歡。”
她才不會說因為這隻貓他凶過他呢。
她記得清楚,那個微寒又昏暗的晚上他那雙看她時的眼神。
這麼想著,連帶看他現在都有幾分不順眼了,躲過他摸過來的手,聞徽仰著臉瞪他,“不洗手不準碰我。”
他凝著笑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