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來看她,眼睛濕漉漉,“我會小心一點,不弄出痕跡。”
他眼底翻湧的赤紅弄得她心軟,就快要動搖,但最後一絲理智使她還是拒絕了。
“不行。”
她在他懷裡,能感受他身體僵了僵,也不說話,隻是吻她,漫長而濕熱的吻,繾綣溫柔到極致,到最後,聞徽都動容了,想著就這麼由著他去吧。
可他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連同他整個人都離開她了。
她睜開眸子,慢慢往上看。
他跪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時看她的姿勢冷冷清清的,看起來又矜貴的不像話了,眼底的欲望被冰封變成禁欲。
兩人對視著,聞徽莫名就心軟了。
她朝他伸手,他睨了一眼,沒理會。
還傲上了。
聞徽收了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就睡覺。”
他輕飄飄一句,“你不愛我。”
她笑,“彆給我安罪名。”
他沒有開腔,凝著神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任由他看著,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心裡琢磨著看他能這樣沉默著僵持多久。
席言花著時間獨自冷靜,也靜默地打量她,她閉眼的模樣很溫靜。散落在枕頭上的頭發襯得臉龐皎白,剛剛吻得久,她唇上水潤飽滿,連她臉和頸的皮膚都是一片滾燙的紅暈。
可她偏偏冷眼拒絕了他,他鬱悶極了。
“我想抽煙。”
心煩意亂,一團燥火壓不下去。
聞徽表情淡然,依舊閉著眼,“不想挨揍就去抽。”
“……”
半響,他起了身。“你睡,我去洗澡。”
一陣細碎聲響,浴室門打開又關上,水聲響起。
聞徽睜眼,莫名哼了聲,真是……
她翻身,側著躺,關了床頭燈。
半夢半醒之間,席言回到了床上。
他或許衝的是涼水澡,整個身體都散發著冷氣,好像已經哄好自己了,他也沒再對她冷淡,而是從身後抱著她,貼的極近。聞徽被冷得皺眉,嘟囔了句,“冷。”
“比我冷嗎?我心都涼了。”
語氣太過幽怨,聞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還笑。”
她反過身緊緊抱著他,不吝嗇自己的熱氣都傳給他,哄他,“彆生氣了,你忍一忍好不好,等事情解決了,我補償你。”
他沒聲音,不說話。
她戳戳他。“不說話可就沒了啊。”
“嗯。”
這才對,她獎勵地吻他唇瓣,“乖。”
她以為結束了,該睡覺了。
可安靜了不到五分鐘,他的聲音突然響起了,在諾大的臥室裡尤為寂靜。
“聞徽。”
她不理,裝沒聽見。
他繼續叫,貼著她耳畔。
聞徽忍無可忍,翻到他身上掐著他脖子,“要命!你能不能彆連名帶姓的叫,我聽不得。”
“姐姐。”他說。
她歎氣,全身軟在他身上,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聞徽一頓,隨即漫不經心,“因為無聊。”
他聲音裡帶著寥落,“你知道我多傷心嗎?”
她抱緊他,“再傷心,也過去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那你喜歡……他嗎?”問的小心翼翼又彆扭。
“不喜歡,但我很認真。”跟他在一起,她給了他很多耐心,每周都會花時間去陪他,會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陪他參加那些無聊的約會。
他受不了她出神的模樣,在隱忍邊緣,“姐姐好過分,怎麼這麼對我。”
當初隻是因為不想曝光戀情才分的手,又不是因為她愛上彆人了才跟他分手,她在那之前都挺喜歡他的,怎麼那麼輕易地接受了彆人,原因竟然還是一個天殺的簡單的“無聊”。
他氣得不行,又委屈。
情緒叫囂著,宣泄著,控訴著,“無聊做什麼不好,去找男人談破戀愛,既然要找,為什麼不找我,我又愛你,又聽話,你又用得慣,非要把我踹了。我長這麼大沒受過這種委屈。”
“好了,這麼點事你要記恨多久。”
這小子今晚喝了點酒,情緒大爆發了是吧,她語氣裡夾雜著細微的歎息,“關於赤莫,關於那段關係,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隻給你這一次機會,從今往後,心裡都不準再有芥蒂,也不許再提他。”
“我不問了。”他氣得眼睛發紅,咬她肩膀。問出來做什麼,他又不愛聽,反倒把自己氣得不行。
聞徽吃痛,臉撇到一邊,當被狗咬,不問拉倒。
這時候這種態度更刺激他,把她臉轉過來,強迫她說話,“你說你愛你。”
她聲音敷衍:“我愛你。”
“你隻愛我。”
她跟著重複,“我隻愛你。”
他安心了些,又不太夠。
他又道:“我們結婚。”
她心神一震,倏爾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當下這一刻,他嘴裡的結婚兩字連同他前麵說的那番話,她在想,是不是他吃醋了,才想要結婚。
那是占有。
明白他心裡的介懷,她依偎在他懷裡沉默片刻,雖然他不再問,但聞徽還是要強調一下她的想法,她抬起眸,望向他眼底:“席言,如果我真喜歡赤莫,我就不會分手,更不會再來找你,你記住我來倫敦時對你說的話,相信我,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
她來倫敦時,承認她愛他,承諾她不會再和他分開,他隻要記住這些就夠了。
他什麼也不再說,卻漸漸鬆開了眉頭。
她等待著,最後什麼也沒等到。
她睡著了,他才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愛你。”
你也愛我,所以結婚。
-
見席臨舟並不是稀罕事兒,偏偏這一次有些不同。聞徽選擇一個人去的,在此之前,席言表達了強烈反對。她讓他回去看爺爺奶奶,她獨自去攤牌。
他在笑,卻沒有絲毫溫度,“難道我不能和你一起麵對嗎?明明可以一起的,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他很不喜歡聞徽不把他當成可以商量的對象。
聞徽理智過了頭,淡淡看著情緒起伏的席言,“我想自己來說,他對我而言並不是陌生人。”
被撇下的感覺再次浮現,他失望,攥緊她在懷裡,“姐姐,我們一起。”
聞徽語氣平淡,“你是不信任我?”
“無關信任,這是兩碼事,我不理解作為當事人,為什麼我被排除在外。”
她瞧著他,覺得他說的不是沒道理,可惜今天不能順著他,“那你試著理解我,我需要和我的老板有一次正式單獨的對話。能接受嗎?”
他耐心傾聽完,然後慢慢冷靜下來。
臉龐埋在她肩窩處廝磨,或許她是對的。
聞徽從他的沉默中解讀到了順從,“你先回去,我後麵來找你。”
她仰頭吻他,然後拎著包離開。
席言在陽台上,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他是亂了。害怕往事重演,卻忘了他們本來就有自己的相處方式。
席言站了片刻,直到她身影完全不見,才收回視線。她讓他回家,他就回去吧,等她見了席臨舟,也該見見兩位老人了。
隻是他沒想到,他現在稀鬆平常看她的一眼,見她的一麵,在之後一天竟然會變得那麼困難。
聞徽把時間約在傍晚,地點是他們工作期間最常去的一家茶館,為什麼不是飯店,聞徽考慮過這個問題,覺得他聽了可能不會想吃東西。
席臨舟來臨時,聞徽已經等候多時。
他邊進屋邊在接電話,注意到聞徽在煮茶。
他隨口跟她說了,“席言突然回來了,老太太讓我回去吃飯。”
聞徽波瀾不驚,“嗯。”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一聲不吭到家了。”
聞徽淡淡道:“前天晚上。”
席臨舟抬起眼,“你知道?他跟你聯係過了。”
他記憶中,兩人見麵時還吵得不可開交。
聞徽送了一杯茶遞給他。
“席先生。”
“嗯?”
他接過,茶杯冒著熱氣,清香撲鼻。
“我和他一起回來的。”
席臨舟手一頓,茶水險些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