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血 “會甜的嗎?”(2 / 2)

正是因為她曾淋過雨,所以才想著要為它們撐一把傘。

有時候,靈獸要比人類更為良善單純。

“得,我這剛給你灌下去的補血藥,還沒吸收,就又流出去了。”

法陣成,淡藍色的光芒漸漸消散,而蘇瓷的臉色又白了一度。

鎏則碎碎念著,卻還是認命地又去熬了一大碗藥來。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畢方從心窩處拔出了三根絨羽作為答禮。

這是它們的護心羽,一百年才能長出來一根,珍貴得很。

就連剛才它被北穆生擒時,都沒有使用。

沒想到卻送給了蘇瓷。

鳥鳴聲響唳,傳遍整個山峰。

蘇瓷望著歸隱的畢方,撫摸著掌心中還是溫熱的絨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也就你鬼點子多,這畢方的絨羽隻能由它們自己心甘情願地拔出,也不枉費你布了這麼長時間的局。”

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補藥,鎏則將蘇瓷的小心思毫不留情地拆穿。

他的主人呐,哪哪都好,就是有時候,刻薄又無情,每一處,都透著極致的算計。

與其說是馭獸,不如說是馭心。

靈獸如此,人亦然。

“東西收好,等我回來。”

這畢方的絨羽價值千金,換算成靈石,足夠他們逃離空靈穀後所需的錢財了。

但在此之前,蘇瓷依舊要扮演好為空靈穀生、為空靈穀死的大師姐角色。

夕陽完全降臨至地平線,帶走了人間的最後一絲光芒。

蘇瓷迎風而立,任由墨發吹拂於她的臉頰,泛著凜骨的寒刺。

似乎隻有疼痛,才能讓她的理智重新歸攏。

壓住喉頭的血腥,蘇瓷又給自己喂了一顆丹藥。

馭靈師強行終結印記,本就是違反契約,自然要受到反噬。

胸口的痛意蔓延至四肢,血液沸騰燃燒著,像是要將她這副薄弱軀殼徹底湮滅。

夜幕降臨,寒風淩冽,蘇瓷用完那碗藥後,抬手就燒了一張傳送符。

眨眼間,她已然來到了清渺所居的危雲峰。

此峰乃是空靈穀的最高峰,聳立入雲,傲然諸峰。

同時,這裡也是與九重天最接近的地方,自然也配得上清渺大長老的身份。

“弟子蘇瓷,見過大長老。”

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蘇瓷單薄的身影立於風中,平白多了幾分的蕭瑟淒慘之感。

“起來吧,規矩你應該都明白的。”

盤腿坐於蒲墊之上,清渺靜心修煉著法訣。

不知是不忍見接下來的血腥場麵,還是根本就從未在意蘇瓷的生死。

清渺端坐著,緊閉著雙眸,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透著可笑的悲憫。

“弟子,明白的。”

匿於夜色之中,蘇瓷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隨手摘取池中的荷葉作為盛血的器皿,可就在匕首即將刺入胸口時,清渺睜開了雙眼。

“這荷葉是我精心培育的,切莫讓它沾染了血氣。”

那可是浮塗仙官賜予他的,當是要好好珍視。

若是沾染血腥,必定會惹仙官震怒。

到時候牽連至他的身上,可就是萬般的罪過了。

指甲狠狠地刺入掌心,蘇瓷神色無常,從裙角扯下一塊布來。

動作極為熟練地將利刃刺入胸口,任由心頭血滴濺至綢布中。

時間流逝緩慢,一秒一滴,而蘇瓷的臉色卻愈發慘白。

比那夜空中懸掛的鉤月還要慘淡七分。

“再多一些。”

見她要停手,清渺製止道。

明日她就要啟程,萬一月餘不歸,那法陣引起的動靜必定會招致神界的猜忌。

直到那塊綢布中溢滿了心頭血,清渺這才大發慈悲地讓她停了下來。

“蘇瓷啊,你也彆怪師父狠心,修補陣法本就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你該學會感恩才是。”

這是她的命,她就該認命。

將心頭血收好,清渺擺出一副誨人不倦的模樣,道貌又岸然。

“弟子……謹遵長老的教誨。”

他說得每一個字,她都會牢記於心。

匕首抽出血肉的聲音格外刺耳,鮮血滴落至地麵。

染紅了大片的鵝卵石。

“你來時,為師就聞到了上好的補藥藥材味,想必那些丹藥你也不需要了。”

比起將上好的補血氣丹藥浪費在這個廢棋上,不如進獻給扶搖公主。

也算成全他對神族上下的拳拳忠心了。

忍著胸口處的疼痛,蘇瓷腳步虛浮,身上的力氣如抽絲剝繭般,絲毫不剩。

可她仍舊挺直著脊背,側眸回道,

“隻要師父能夠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丹藥,的確就不需要了。”

若非要月月生取心頭血,她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就學會煉丹。

如今她與清渺的煉丹術,不相上下。

隻不過一直是在隱藏實力罷了。

“一個月內,捕獲一頭虎鯨,我就答應讓你出穀三日。”

這三日她可儘興在人界遊玩,但三日後,她必須歸穀。

並且,終生都不得踏出空靈穀半步。

時刻為獻祭法陣做準備。

“一言為定。”

蘇瓷眸色幽深,隱忍至極。

他敢放她出穀,無非是依仗著空靈穀的蠱蟲秘術。

用子蠱加以控製,讓她隻能依靠著每月的解藥才能苟活於世。

這件事,就連鎏則都不知道。

可憐的小花靈還在憧憬著未來他們一同逃出空靈穀,仗劍走天涯的場景呢。

想到這裡,蘇瓷蹙起的眉尖微微鬆開。

剛要抬步離開,下一秒,卻聽到清渺那道威嚴迫人的聲音。

“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我危雲峰,見不得腥氣。”

用著她的心頭血,卻又如此萬般嫌棄厭惡。

唯恐那血氣衝撞了他飛升上仙的大計。

這般虛情偽善,怕是那蒲墊坐穿了,也難以修成正道吧。

蘇瓷雙眸譏諷橫生,素手一揮,讓那血腥味散得更遠。

最好是直入他的鼻尖才好。

可還未等清渺出言嗬斥,就聽到峰外傳來獨屬於少年清冷溫潤的嗓音。

“弟子北穆,求見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