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橋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1 / 2)

懸月當空,倒映著崎嶇嘲哳的枯枝雜草。

北穆懷抱著蘇瓷,輕鬆如風,腳步穩當。

一眨眼的時間,就把鎏則給甩在了身後。

“平日裡是司膳堂的師兄們克扣你的飲食了嗎?”

抱在懷裡,都能硌到她的脊骨,連一丁點的肉感都沒有。

北穆劍眉狠皺,這一會兒的功夫都已經把明早要給她帶什麼膳食想好了。

“沒、沒有吧。”

還沒反應過來的蘇瓷磕巴道。

呼吸著他身上的雪鬆香氣,她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北穆究竟是哪根弦搭錯了。

竟然願意親手抱她登峰。

“以後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會監督,親眼看你吃下去。”

這般消瘦,定是沒有好好用膳。

蘇瓷與他不同,他早已習得辟穀之術。

但她卻要依賴於五穀雜糧來維持生命。

所以司膳堂,總是會備上她的一份餐食。

“倒也……不至於吧。”

整得他們之間有多親密一樣。

說好的死對頭,盼望著對方早登極樂呢?

“蘇瓷,我不會害你的。”

停下腳步,北穆舍棄掉穀中稱呼,請喚著她的名字。

在月色的掩護之下,他雙眸中的溫柔如同泉水般,汩汩而湧。

隻是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察覺到。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解,北穆再次重申道,

“你可以嘗試著相信我一次。”

不必再讓自己像隻刺蝟一樣蜷縮著,推拒著所有人的好意。

他們,明明是最親密的師姐弟啊。

“虎鯨,我勢在必得,你現在跑來博得我的好感,會不會有點晚了呀?”

若是這番話放在五年前,她或許還會信上一信。

可惜,她不是那個單純好騙的小姑娘了。

而他,也要擔負起宗門與人族的希望。

他們之間隻會漸行漸遠,即便不至於成為仇敵,但也絕不會並肩。

因為,這絕對不會是清渺想要看到的場景。

“我從來都沒有與你想要一較高下的想法。”

再次歎了口氣,北穆解釋著。

但語言總是蒼白可笑,連蘇瓷的半分真誠都換不回來。

“是嗎?”

隨意敷衍著,蘇瓷並未將少年認真的語調與神情放在心上。

畢竟,他有他的陽關道,她也有她的獨木橋。

本就是平行的兩條線條,又怎敢奢望它們相交呢?

“走左邊那條小路,近一點。”

似乎是有意跳過這個話題,以及四周溢起的溫馨氣氛。

蘇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同幼時般頤揚指揮著他。

“知道,我認得路。”

撇了撇嘴,但北穆還是依言走上了她指得那條路。

其實通往淩雲峰的路他早已走過上百遍,自然熟悉。

每每她變得更加陌生時,他總想要去與她親近解釋。

可換來得卻是無聲的沉默,還有那緊閉的房門。

後來,他學乖了,從不以靈力登峰,她也就察覺不到。

他會看著她修煉、凝氣,從清晨到日暮,直到竹屋裡的燭火燃儘才離去。

踩著月光,懷揣著無人可訴的心事,化成一聲聲的歎息。

“這次的結業考試後,就不必來了。”

輕嗅著鼻尖的雪鬆香氣,蘇瓷嗓音平淡,隻是那眼眸中是化不開的濃墨。

身為淩雲峰的主人,她當然知道北穆的蹤跡。

躲在那片竹林中,少年老成,緊皺著眉頭,背著雙手,還時不時歎口氣。

生怕彆人不知道他藏在那裡似的。

“你……”

都知道了。

沒有將最後的幾個字說出,兩人心照不宣。

視線彙聚在半空中,像是有流星劃過般,一觸而逝。

最終泯滅於夜空之中。

“明早記得彆賴床。”

如同這世間最平常的青梅竹馬般,蘇瓷開口叮囑著。

在腳尖落地的時候,她回頭,神色平淡地說道,

“還有,捕獲虎鯨一事,我們各憑本事。”

無需謙讓,也無需愧疚,他們之間剩下的,就隻有競爭了。

竹影斑駁婆娑,風一吹,嘩啦啦直響,卻也讓北穆心中一涼。

懷抱落空,寒風凜凜入袖。

少年那雙原本還算有些溫度的眸子,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也變得冷了些。

“難道我們之間就隻剩下無休止的比試了嗎?”

見她轉身就要離開,北穆上前,徑直拉住了她的胳膊。

而蘇瓷一時不察,再加上身體的虛弱,竟跌落至他的懷中。

又是熟悉的雪鬆香氣,隻不過這一次,似乎還夾雜著少年的怒意。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