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蹦蹦跳跳的,似乎是對於見到蘇瓷很是激動,昂首叫個不停。
不過對於能夠聽懂獸語的在場三人,尤其是蘇瓷來說,十分尷尬。
“果然大師姐這坑蒙拐騙的名聲,都已經傳遍整個四海八荒了。”
北穆嘴角微抽,食指緊捏杯中的清茶差點沒給撒出來。
就倆字,丟人。
“這交換的事情能叫坑蒙拐騙嘛?”
她不過就是見那片樹林裡的果樹富含靈力,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才動了些小心思。
“所以這是你把人家果樹都薅禿了的理由?”
北穆扶額,這杯茶是喝不下去。
薅禿也就薅禿吧,還順手把人家換掉的鹿角也給拿走了。
她倒是不客氣。
“那不是缺錢麼。”
提到這茬,蘇瓷就想歎氣。
明麵上她是風光無限的空靈穀大師姐,實際上她乾坤袋裡連半塊靈石都沒有。
窮得一批。
那時候她為了買下黑市的草藥續命,隻能將那些靈果全部摘走。
不過為了作答,她也留下了些自製的藥丸和防禦陣法符咒。
看這小鹿的樣子,它們一族應該是不太樂意接受這樁交易。
還沒等蘇瓷想出安撫靈鹿的對策時,耳邊就傳來兩道異口同聲的嗓音。
就還……挺有默契的。
“我這裡有。”
“我這裡有。”
話音剛落,北穆與鏡玄相互對望。
一時間,空氣中莫名有一股火藥味。
“我與大師姐同出空靈穀,借錢這種私密的事情,上仙還是不要插手了吧。”
何況今日不過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這麼熟絡,怕是不妥吧。
一時間,北穆看向對麵男子的視線多了幾分的探究和不耐。
即便是麵對如此情境,鏡玄仍舊維持著翩翩風度,並無惱意。
反倒是襯得北穆有些無理取鬨的樣子來。
“抱歉,是我唐突了。”
垂下眼眸,鏡玄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容。
神色中也帶著股萬分的愧疚,像是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般。
尤其是再配上他那張溫柔清俊的臉龐,更讓蘇瓷右眼皮直跳。
這廝,怎麼看著跟朵柔弱白蓮花一樣?
“無妨,都是小事。”
麵子上還是要過去的,所以蘇瓷就出來打了個圓場。
總歸他們現在還是借著人家的法器,不能鬨得太難收場了。
“蘇師妹寬宏大量,鏡玄心中欽佩,這壇桃花酒就當是我唐突的賠罪好了。”
一揮手,桌上就出現了一壇酒。
桃花與酒香相互融合,無需開塞,蘇瓷就知道這必定是上等的好酒。
隻不過她與他才今日剛剛見麵,拿人東西不太好吧。
還未等蘇瓷表態,身旁的北穆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冷聲道,
“此酒乃是瑤池仙子采摘蟠桃樹花朵所製,上仙好大的手筆。”
言下之意,東西那麼貴重你肯定是圖謀不軌。
“況且,此番無妄海之行,是我與大師姐的嘴中試煉,為保萬無一失,她必定不會貪嘴飲酒。
對吧,大師姐?”
說到最後,北穆還不忘朝蘇瓷使了個眼色。
那穩操勝券的模樣恨得蘇瓷牙直癢。
不愧是她的死對頭,真是把她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呢。
原本想趁機放鬆小酌幾杯,現在被這倆人也攪和得沒了興致。
“對,你是我小師弟,你說得都對。”
無奈地歎了口氣,蘇瓷來了個敷衍三連。
可北穆緊繃的神色卻舒緩了很多,連生硬的臉龐都漸漸柔和了下來。
沸水烹茶,以溫水灼其茶香。
一時間案桌霧氣氤氳,瓷器碰撞的聲音格外悅耳。
蘇瓷知道,那是北穆慣用的一套茶具,平常寶貝得很,沒想到這次居然還大方地擺了出來。
真是稀奇。
收攏心思,蘇瓷想先理清一下思路。
正要給自己倒杯溫水,卻見麵前擺放了兩個不同的杯子。
一杯是靛藍色打底輔之以花鳥祥雲的茶杯。
一杯則是用玉石打磨的酒杯,上麵還飄著一枚花瓣。
“所以……”
這倆人不約而同地都給她喝的,是覺得她生活不能自理嗎?
看了看左側麵色再次緊繃起來的北穆,蘇瓷又望了望右側笑容溫和清潤的鏡玄。
左眼皮開始跳了起來。
“我大師姐不喝酒,上仙是耳朵不好使嗎?”
他三番兩次的暗示,可偏偏這個鏡玄非要往上湊。
當他人是死的嗎?
“你誤會了,這聞著雖然是酒,但實則卻是取自無根之水,調之以花蜜,注入靈力釀造酒香,並不會醉人的。”
鏡玄好脾氣地解釋道,絲毫沒有受到冒犯的怒意。
仿佛是一尊玉菩薩般,含笑著普渡眾生,悲天又憫人。
這還是蘇瓷第一次見到不是端於九霄自詡上仙的神界之人,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
可這卻讓身側的北穆皺起了眉頭。
“畢竟是入口的東西,大師姐還是小心些為好。”
不管是酒還是什麼彆的東西,此人頻繁示好,已經讓他產生警覺了。
就像是突然被冒犯領地的野獸,北穆抬眸,帶著股凶意。
就連眼神都染上了幾分的淩厲。
“上仙此行是祝我們捕獲虎鯨的,這還沒到無妄海呢,搞內訌可不好。”
這話聽著像是在幫鏡玄說話,可細細品來,這倆人蘇瓷誰都沒幫。
完全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隨口的敷衍。
不過這兩個杯子還被端在半空中,倒也尷尬。
“茶和酒呢,都是好東西……”
還沒等蘇瓷說完,兩人同時抬頭,雙眸希冀黝亮。
就差把‘選我,選我,快選我’這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可在一道清脆的瓷器碰撞聲中,蘇瓷拽著兩人的手腕,繼續說道,
“所以,要不你們碰完杯再喝個交杯酒?”
以求同心同德,其利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