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公主的慶生宴擺在禦花園,夜風清涼,裹著淡淡花香,蓮生深吸口氣,挺直脊背,下頜微微抬起,目不斜視地隨著烏珠拾階而上,赤丹王木清安早已坐在主位上,微笑著看著母女兩個,烏珠走過去坐在木清安旁邊,蓮生也緩緩在烏珠旁邊落座。
蓮生本就聰慧,對宮廷禮儀得心應手,於是這一夜,無憂公主蓮生的名字便為整個赤丹王朝所熟知,成為了美麗和尊貴的典範。
生辰宴後第二日,便是蓮生進學的日子。
素蘭早早便喚蓮生起床,蓮生指了件緋紅對襟煙羅緞滾銀邊的外衫,一條素白繡著粉色桃花瓣的百褶裙,由素雲並兩個小宮娥服侍著穿戴整齊,頭發隻簡單盤了個側髻,插了支輕便的珠釵,珠釵上嵌著兩串細碎的紅寶,匆忙用了早膳,便由素蘭陪著乘轎子前往宮中西角門處的太學府。
蓮生的姐姐仁安公主木如玉已經在兩年前進學,蓮生已是許久未曾見過這位姐姐。
蓮生趕到太學府的時候,清晨的陽光正為這座古樸的建築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整座太學府以暗紅色為主色調,一徑淺碧的窗紗,蓮生走過抄手回廊,發現雕花的木門竟是開著的,因是第一天進學,故蓮生來得很早,不想有人更早,這會離上課可還有大半個時辰呢。
微微頓了下,蓮生邁進了屋內,便對上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蓮生看見那眼中細碎的微光,不知怎的,心忽然有些慌亂;那是一位坐在窗邊麵容俊美的少年,約莫十餘歲的樣子,身著緋色綢緞袍子,整個人攏在淡金色的陽光中,少年見到蓮生進來臉上並沒有驚訝的神色,薄唇微微翹起,這樣的對視讓蓮生感到些微的尷尬,便裝作環顧四周,打量整個房間,房間並不大,隻分四排放了約二十套左右簡樸的紅木桌椅,陽光透過淺碧的窗紗落在屋內的桌椅和地麵上,分外柔和。蓮生眼睛看著四周,心中卻在胡思亂想,宮中的人都說自己最適合紅色衣裙,卻不知這位少年才是真正適合,少年穿著緋色的長袍並不顯豔麗張揚,反而呈現出一種內斂的霸氣,他才更適合紅色吧……
那少年原是坐在第二排靠南側窗子的位置,見蓮生環顧四周卻偏偏不去瞧他,輕輕一笑,站起身,拱手道:“子衾見過無憂公主。”
原來是他,蓮生心中暗道,雖然身處深宮,對太學裡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早有人打探好了回稟給她,這位子衾,全名應是慕容子衾,是和妃的外侄,仁安公主如玉的表兄,在赤丹帝都非常有名的少年才子。既然人家先開了口,蓮生沒辦法再假裝看不見,索性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乾脆地問道:“你知道我?”
子衾唇角依然掛著淺淺的笑意,“如今帝都哪個不知道美麗尊貴的無憂公主?子衾雖然無緣參加昨夜公主的生辰宴,卻知道現在帝都的人們都在談論公主呢。”
蓮生畢竟隻是個八歲的小姑娘,被人這樣直白地稱讚,不禁微微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
子衾唇邊的笑意漸深,“公主即是如玉的妹妹,不知子衾可否高攀,稱呼公主的名字?”
蓮生對於自己剛剛的無措暗暗氣惱,揚起頭綻開一朵明媚的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眼珠溜溜轉了一圈,跑到門外,又重新進入房間,俏皮地舉起手擺了擺,“你好,我是木蓮生,很高興認識你!”
子衾眼中飛快地劃過一抹流光,學著蓮生的樣子招招手,隻抿唇輕輕說了四個字,“慕容子衾。”
蓮生並沒有留意慕容子衾的情緒變化,仍是笑嘻嘻地問:“子衾哥哥,這課室內的座位是如何安排的?”
慕容子衾細細解釋道:“為了公平起見,座位分配原是抽簽決定的,卻並沒有滿座,就讀的不過我們幾人罷了,蓮生你剛剛進學,隻需隨意選一張空桌即可”,說著指了幾張桌子,“這些都是空桌。”
蓮生細細瞧了那幾張桌子,卻隻有慕容子衾原來坐著的位子後麵那張空桌光線最好,想了想便笑道:“我要坐子衾哥哥後麵的位置。”
蓮生說罷也不待慕容子衾反應,徑自走到挑好的位置上,把玩著桌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文房四寶。
慕容子衾也正要坐到位置上,便聽得門口有人輕喚:“表哥?”
木如玉一身粉藍色繡淡粉櫻花的水雲紗裙,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
慕容子衾彎了眼眸,笑著喚了聲:“如玉。”
木如玉走進屋內才看見靠窗而坐的蓮生,忙走過去,臉上堆起笑,“蓮生妹妹最近可好?前些日子總想去找妹妹玩耍,可惜姐姐太過愚笨,總是完不成師傅布置的課業,因而沒能得空,如今可好,妹妹也進學了,以後我們姐妹多親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