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幾天,燕姒每天晚上都來看她的白鹿。
實在是她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麼好欺負的了,又可憐又無辜,而且極其容易上當,每次都隻能最後意識到自己在逗它,偏偏一瓶露水就能哄回來。
燕姒第一次養寵物,極為感興趣,自己的寵物,貌美、乖巧又單純,她很是滿意。
太傅問起來,她還能趁機回兩句,道:“朕這是聽取了太傅的建議,爭取把白鹿養到化形,就像太傅所說,必定有趣的很。”
太傅也不再管,畢竟太傅每天可比她這個皇帝忙多了。
圓月高掛,長華宮靜謐安詳,燕姒殿內從不留人,值守的宮女太監都安靜等在旁邊的南側房裡,陛下有事,就會搖鈴喚他們。
殿內,燕姒靠在貴妃塌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著。
庭一跪在前麵,彙報著幾日以來的情報。
“五日前,壽宴過後,太後回崇仁宮偷偷接見一人,屬下調查之後確認是太後本家侄子,姚尚書的兒子姚澤鈺,借壽宴入宮,被崇仁宮的人接了過去,所談之事不知,不過姚澤鈺接連幾天的信件被我們截獲了幾封,內容簡單,但是有一封,是送往南陽桓王那裡的,屬下已派人盯住這條線,若再有消息,必定向陛下彙報。”
桓王……燕姒自幼養在深宮數年,有些事情沒有那麼有印象,庭一提醒了一句,燕姒才想起來,桓王,她的七皇兄,燕敬梧。
燕姒好像明白了什麼,放下了書卷,若有似無地笑了笑。
燕敬梧也是皇子,為何當時皇嗣無人時沒有人想到他呢,因為沒人能確認他是不是皇嗣,連先皇自己都不能確認。
燕敬梧的母妃,原是臣子之妻,當時臣子因罪流放,夫人本要被當做罪人發賣之時被皇帝看上,強行納入宮中為妃,入宮不久就懷有身孕,因時間太近,根本分不出來。
燕敬梧年齡越大,在宮中的風言風語越多,他的母妃無法,隻能求皇上封了個桓王,不到八歲就遠遠的遣去了南陽,那時燕姒養在深宮,這件事情隻是隱約聽說過。
當時也不是沒有臣子想讓桓王回來即位,但是連先皇都不確定的事情,誰也不敢擔保,終是沒人再提。燕敬梧的母妃也沒有趁此機會上位的想法,女帝繼位後,晉了文太妃,在後宮養老,安分守己。
燕姒想了想,自己的父皇還真是,心狠手辣,荒.淫無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壞事做多了,皇子一個都沒留下來,夭折的,病死的,戰死的,嗬,最後倒是便宜她了。
她看向庭一:“你是覺得姚氏聯係桓王,惦記的是朕這個位置?”
庭一道:“陛下,庭一沒有明確證據,不過姚氏不得不防,屬下也會儘快調查清楚。”
燕姒想了想:“難不成,他是有證明自己血脈的方式了嗎?這倒是有趣了。”
“這件事,太傅知道嗎?”
“屬下在調查中遇見過兩撥人同樣跟著這件事,太傅,應該是知道的。”
“這件事,無論你查到什麼,你都偷偷把消息放給那兩撥人。”
庭一抬起頭:“陛下?”
燕姒合上手中的書,輕聲道:“既然有人在查,我們就不要浪費力氣,你要知道,太傅,比我們更怕桓王的出現。”
她看向庭一,輕嘲道:“相比於十七歲的女帝來說,十八歲的皇子,可是可怕得多了,如果這件事遲早要鬨出來,讓太傅來解決不是更好。”
庭一低下頭:“屬下明白了。”
“你就繼續跟著,查到什麼自己知道就好,放給其他人,我們等著就可以了,奪位這麼辛苦的事情,朕可不想摻和。”
“是。”
“還有其他事嗎?”
“衛雲祁和韓將軍今日在禦書房內因駐北軍調動一事有所爭執,太傅想要駐北軍管製權收歸兵部統一調遣,韓將軍堅持駐北軍駐守邊境以防北齊,其他朝臣不肯表態,兩人不歡而散。”
“駐北軍……太傅為了郢朝真是辛苦的很啊,韓季軍隊和太傅手裡的軍權相當,太傅想統一收攏,可惜啊,韓將軍效忠皇權卻不效忠朕,他大概是想保存軍力,等真正的真龍天子登基了,他儘力輔佐,和太傅相抗衡,嘖嘖,多麼儘忠職守的人。”
燕姒也不由得咂舌,在內外大權都在太傅手裡的時候,韓將軍也如此硬氣,好漢啊。
“不過,於朕無用的人,留著多礙事啊,既然太傅想要,韓季不想給,你說我們幫誰啊。”
燕姒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庭一也不回答。
“也對,幫誰都不好,那我們幫自己吧。駐北軍…韓家…我記得……那個私生子。”
等庭一離開時,燕姒動了動身子,坐久了,身子不大舒服,想了想,她今晚還沒去看她的寵物,就拉動了鈴鐺。
隻要了一個宮女提著燈,燕姒穿著平常的月白色交領寬袖襦裙,慢悠悠得向後花園走去。
今晚月亮格外圓,籠子裡的白鹿還沒睡覺,靜靜地看著月亮,像是在吸收著天地精華。
聽到腳步聲,白鹿看向了聲音處,驚訝了一下,它以為這麼晚了,她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