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是言順一吊帶裙的背影,那張照片的角度是側臉,隻露出半截脖頸,她的臉被擋住,隻能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眼中滿是絕望和哀傷。
可他們沒看見,隻看見她暴露的穿著還有她身後眼角露出皺紋的老男人。
奈何夜色模糊,男人的臉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從穿衣風格和體型來看,都能看得出他是上了年紀的男人。
不僅如此,還有一張她進賓館的照片,那時的自己已經暈得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自願進去的,還被男人攙扶著,儘顯曖昧。
這張照片裡也是一樣,隻拍到了她的側顏,還很模糊,而男人隻有一個背影。
上麵配文:
震驚!校花言順竟然做這種“行業”!!!
懂得都懂這個標題是什麼意思,這個帖子一發出,剛開始還有人不信,隨後樓主又發出了幾張偷拍的照片,全是言順被這個男人接送上學的畫麵。
沒有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來接她上下學,隻有她自己清楚 ,言奶奶為了讓言順乖乖嫁給任金。
用著各種手段,讓任金接她上下學隻不過想讓她對任金增加好感,培養感情。
言順看不下去的惡心,回想這些就想吐。
一下子就引發了論壇的轟動,言順長得好看,學習成績又優異,常常被老師拿來做好學生的榜樣。
這樣的照片配上這樣的標題,讓言順遭嚴重的受輿論攻擊。
曾經嫉妒她的,討厭她的,看她不爽的,都開始火上澆油。
所有人的質疑聲紛遝而來,剛開始的時候她看見這些帖子就有想過解釋,就在論壇上發了一段話。
很長的一段話,可那些人卻將她的解釋當作狡辯,不分青紅皂白地開始造謠。
甚至開口就罵臟話,勞淑蕊和家裡人都不知道她所在學校發生的事,從帖子發出後,她因為腿的原因沒再去過學校。
就因為這個原因,又有人拿這件事來證明她所做的那些事鐵定是真的,不然她為什麼不出來正麵解釋。
久而久之大家就一致認為她就是乾這行的,肮臟又惡心。
怎麼毀掉一個女孩呢?
在網上看見一個回答很真實。
傳黃謠。
致命又狠毒。
那些她從未做過的事,從他們的嘴裡出來,就變成了事實。
一群人用肮臟的詞彙汙蔑著她,連曾經最看好她的老師都打電話過來建議她休學。
那時的言順就那麼躺在病床上,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至此她患上抑鬱症。
她好像永遠開心不了了。
可言家一家人可都沒將這些當一回事,他們隻顧著言順能嫁給任金,隻為了那點彩禮,因此盼望她快好起來。
—
她依舊清楚記得那天申請休學回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一瘸一拐地走進教室,班裡的同學都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嘴裡還議論著她。
“她怎麼這樣走路啊?”
“可能被搞太多次了,哈哈哈……”
“她真的是那種人嗎?不太相信,她這麼漂亮……”
“越是漂亮,越有可能!”
“為什麼?”
一個男生用著玩弄聲音回答那個人。
“因為討老男人喜歡啊!!”
聽到這句話時,言順是痛的,但她不能哭,為什麼?
哭了就讓他們達到目的了。
她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是那個曾經向自己告白被拒絕的男生,他正不屑的打量著自己。
真惡心啊,一牆倒萬人推。
聽著這些汙穢的話語,她的心裡很苦澀,她已經無力去反抗他們的汙蔑。
在論壇發的那幾條澄清的帖子都被他們當作了狡辯,她好累,真的好累。
她不想解釋什麼,也解釋不清楚,沒人願意聽她誰,從來就沒人願意,他們將眼睛蒙起來,敞開著耳朵,聽進去的隻有流言蜚語。
準備出校門時,她被曾和自己玩得最好的一個男生給拉住,這個男生成績與自己不相上下,長相放在人群裡也是佼佼者。
也因為如此還被人說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急著一開口就質問她:“網上傳的那些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言順的表情很平靜,反問他:“你信我嗎?”
男生忽然就沒了聲音,質疑的聲音太大了,看見那條帖子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都不解釋,我該怎麼信?言順,我該怎麼信你。”男生搖頭說道。
解釋?這個字詞從他口中出來,言順驀然就笑了,轉而她就開口道:“你要聽我解釋嗎?可我要從哪解釋,我沒做過,我要從哪證明我的清白?我要當眾撕開我的衣服告訴他們,告訴你,我不是,我沒做過嗎?!”
她的聲音被渲染了哭腔,眼淚就不自覺落下,太委屈了,所有人都要她的澄清解釋,可他們真的聽了嗎?
她的解釋就像搞笑一樣,他們的話就像刀刃般一遍遍的往她心口上捅。
男生第一次見這麼崩潰的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留她一個人獨自崩潰。
後來聽說那個男生轉學了。
他們也沒再相見過。
那個帖子也在那之後被刪除了,有人又開始造謠,說是她心虛了,花錢撤下帖子,可言順什麼也不知道。
平白無故又被抹黑,這讓大家對她的事有更加一步的確認了。
她永遠洗不清了。
—
思緒回憶結束,她更不願抬頭,卻又聽見那個男生又喊了一句還提到了她。
“喲!新轉來的同學?!”他始終還是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自己。
言順不由的往牆上靠了又靠,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不再見光。
她也是人啊,也會自卑的。
窗外的風忽的就大了起來,吹亂了她的頭發,將被遮掩住的臉頰露了出來。
男生看清臉的那刻都震驚了,他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言順?”
聽見天的名字後,班裡人紛紛回頭看向這個在角落的女生,那些議論聲又開始了。
她好想捂住耳朵。
“咦——她怎麼回來了?”
“可能是錢賺夠了唄!”
那些惡心的笑聲又傳到了她的耳裡,她以為他們多少對自己的敵意會減少幾分。
可並沒有,她還是他們的笑柄,他們戳著她的最痛點,然後談笑風生。
很壞對不對,他們的心,他們的人,他們所發出的笑聲,他們的言語,都惡心至極,壞到極致。
而她的隻有無聲抵抗,沒有任何人為自己撐腰,這個世界上,她的身後隻有自己。
連呼吸都是痛的。
在所有的蜚語惡言中,有一個男生的嗓音為她抵擋了所有的惡語,她聽見他說:“你好同學,我可以坐這裡嗎?”
言順茫然地抬起眸子,入眼的是一張意氣風發的俊臉,額頭上的劉海被汗水打濕,他抱著籃球看著她。
少年揚起嘴角問她,好似沒有聽見那些話般。
言順愣了好久,才點頭,少年得到同意後將手裡的籃球放到了椅子底下,把背上的書包擱在了椅子上。
然後就坐到了椅子上,撲鼻而來不是汗水味,是少年獨特的味道。
可能是他的荷爾蒙,讓她覺得眼前都不太真實,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主動的靠近自己了。
少年如夢般的出現。
男生剛坐下不久,身後就又傳來剛剛那個人的聲音。
“不是,阿年你可能不知道她!”
從他語氣裡能知道他非常嫌棄言順。
言順心裡的那點心奮之意就倏忽之間淡掉了,是啊,如果他聽說了自己的事。
會像他們一樣遠離自己吧。
可身旁的人根本沒有想動的意思,言順用餘光瞥見少年側著身子對男生道:“平嘉佑,你對人家的惡意也太大了吧,她隻不過是一個女生啊。”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用她的性彆維護她,連親生母親都嫌棄她是個女兒身,卻有人用她是個女孩來維護自己。
她忍住不紅了眼眶,動不動就流淚的毛病她已經改掉了,可現在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管你了!”平嘉佑臉色逐漸變得不好看。
少年也沒再理他。
班裡人的躁動還是不止,言順突然有個自私的想法,她想起身捂住他的耳朵,擋住那些謠言。
然後再親口告訴他。
自己從未做過那些事。
在腦子一團糟時,耳邊傳來了他的富有磁性悅耳的聲音:“你好啊,我叫江許年,你叫什麼名字?”
言順沒有很快的回答她,隻是對上了那雙會笑的眼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她想閃躲,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通紅的眼眸。
可少年的眼睛已經將她看光了。
片刻過後,她動了唇,聲音很小隻有他一個聽到了。
“我叫言順,順利的順。”
順利的順,一生平順的順,順風順水的順。
可真的一生順利嗎?
她的生/命道路上滿是荊棘坎坷。
二〇〇九年秋季的今天是遇到江許年的第一天。
既是救贖與光明,也是深不見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