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會問她,為什麼不用法律來保護自己,她有過的。
車禍那天之後她有偷偷打過報警電話,但靠著言奶奶那張能說會道的嘴,讓她這個受害人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接著迎來的就是他們一家人的訓斥,很搞笑吧,一家五口,卻變成了他們。
她沒有足夠的證據,加上她未成年,她的求救就像鬨了一場笑話,並且從那之後勞淑蕊就將她的手機沒收,給她固定的時間玩手機。
所以你問她為什麼不試著呼救,可誰會聽呢?
她每天晚上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反複出現的都是賓館的那個晚上,這是她的夢魘。
她每天都處於害怕之中,不敢閉上眼睛睡覺,那段時間就一個人,呆在病床上呆呆看著窗外從晚到早。
可能對有的人來說,熬過星期一到星期五就自由了,可她的每一天都在煎熬。
她會失眠,會幻想,會想自/殘,這一切的來源都是哪呢?
人心和封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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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時,唯有江許年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身邊,會主動與她講話 會給她帶早餐,會給她講上個學期她沒有學過的題。
隻有他一個人,願意和她這樣的做朋友。
例如,今天下雨了,而言順正好又沒有帶傘,少年們都成群結隊的一起出校門,他們幾個人撐著一把傘,多好的青春。
於言順而言,青春是什麼?枷鎖和牢籠。
言順望著大雨,伸手去接雨水,冰涼的雨水讓她的心也跟著冷了幾分。
看著那些被家長接回家的學生,她的心裡不泛酸楚。
沒有人會來接她的,或許她隻適合一個人在大雨裡狂奔,淋得濕透。
就在她邁開腿沒幾步的時候,一把傘出現在了她的頭頂。
言順抬眸去看,一張充滿暖陽的臉映入眼簾。
江許年輕聲笑著:“小言同學這樣是會感冒的,我送你吧?”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戲謔和調侃,他還故意眨了眨眼,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容。
言順愣住了,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望向江許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謝謝......”
他的笑容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後臉頰也紅彤彤起來,天氣不熱臉卻紅了。
他們並肩走出校園,有的同學看見他們都會小聲竊語,甚至還有指著言順。
“看!那個女生不是論壇上的女生嗎?我之前還誇過她漂亮,現在看來真惡心!”有幾個女生路過他們時,毫無顧忌的議論起來。
“真的有人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啊,還在我們學校,真敗壞我們學校的風氣!”
“那個不是江許年嗎?他為什麼還和言順走一起,難道他不知道言順是什麼人嘛!”
“該不會言順和他也是那種關係吧?”
言順不是聾子,這些話她都聽得見,也看得見她們那種輕蔑鄙夷的目光。
可她已經麻木了,甚至無力反駁。
但江許年不同她,在那個女生說完那句話時,他扭頭看向那個女生。
隨後對她開口,聲音帶著笑眼神裡卻帶著幾絲寒意:“同學我見過在背後嚼舌根的,可是當麵說彆人壞話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帶點素質好嘛?”他的聲音悅耳還有著笑意,但卻充滿了壓迫性。
幾個女生被嚇了一跳,說那句話的女生臉都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歉,連忙離開了原地。
言順從他開口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就愣住了,雨珠打在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可是她的心跳聲卻格外快速。
那幾個女生走後,江許年看向言順,他的視線太熾烈了,讓言順的心都要跳出喉嚨了。
“你呀,要學會反駁,不要老是忍氣吞聲的。”江許年對她的漠然搖頭。
你要學會抗衡那些敵意,這是他對她說的。
“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樣?”言順低著腦袋
輕聲詢問,她沒有勇氣去看江許年的眼睛,隻是用餘光偷瞄著他。
她強烈的想知道答案,為什麼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信我的嗎?
江許年聞言頓了下,隨後道:“因為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現在是秋天,可他的嗓音就像像春日的風吹拂在臉上,讓她有種心醉的錯覺。
言順抬起眸來,怔怔的望著他。
在這場秋雨裡,她覺得她的世界都被洗禮了,他提著一盞明燈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裡向她伸出手。
他好像一束陽,時時都會溫暖治愈著她,青春裡的她傷痕累累的內心終於得到了片刻安寧。
從那場大雨之後,他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她會去看他打球,會給他帶水,會在自習課時一起寫題。
他的成績很好,其實在這以前,言順的成績也是年級前十名以內的,可一係列事情下來之後,她的成績也開始慢慢下降。
所以江許年就成了她的小老師。
“小江老師,我想睡會覺行嘛?”有時太困了她實在忍受不了時就會向他撒嬌。
江許年被他這麼一叫,臉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他摸了摸鼻子,道:“你先眯一會兒,等會老師來了我叫你。”
言順點點頭,隨後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江許年在她的座位旁坐下,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她,一股甜甜的味道湧進他的心底。
他看著她的臉蛋發呆,她的睫毛濃密纖長,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漂亮。
可她的眉頭總是緊蹙著,他看得有些心疼,在這以前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產生過這種情緒。
會對她上心,會看著她發呆,會覺得她很漂亮雖然她的確很漂亮,就是很想很想和她一個人單獨待在一起。
他喜歡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這種香氣讓他迷戀,讓他不舍。
這種感覺是喜歡,江許年伸出手想撫平她的眉頭,可他的手剛碰觸到她。
她便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江許年,眸子閃爍著驚訝。
在這一瞬間,他們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抹尷尬和羞澀,他連忙收回了手,轉移話題:“我想幫你關上窗戶來著。”
接著他就真的起身去關窗,關窗時他的手不小心擦過了她的臉蛋。
她的肌膚很細膩光滑,像牛奶般嫩滑。
言順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幾拍,她低垂著腦袋,整個臉都埋進了胳膊裡。
江許年也感受到了,他不經意地咳嗽了一聲,掩飾著尷尬。
隨後江許年重新坐回座位,他低頭看她的書本,看著她整張臉都消失在了胳膊裡,唇邊露出一抹淺笑。
一切都那麼平靜,隻有兩顆心在劇烈撞擊著,在看不見的地方摩擦出火花。
這叫心動,可十七歲的少年都會刻意的隱藏起自己朦朧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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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歲月流逝,他們對彼此的喜歡越來越濃厚,期末考試進考前,江許年就對她說。
“如果這次你的成績能進入前一百名,我就帶你放煙火!”
言順聞言眼中綻放出璀璨的光彩,她的眼中充滿希冀。
可是她知道,就以她現在的成績進入前一百名很難很難,除非是運氣爆棚。
“那說好了,小江老師,我考進了,你帶我放煙火!”言順笑著說。
江許年鄭重其事地承諾:"嗯,我說話算話。"
他看著她的笑臉心中有些悸動,不過他很好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言順打滿了十分的信心,新年那天成績出來後最遺憾就是,她是第一百零一名,僅差一名之差。
她的眼中閃過失落。
她看著成績單發呆,雖說她的成績進步了很多,但還是沒有機會和他一起放煙火了。
在她還在傷心的時候,卻收到了江許年的一條消息:
我在校門口等你。
言順的心裡頓時激蕩起了一陣漣漪。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思索片刻,目光停留在了掛在牆上的鐘表上,現在才下午六點多,勞淑蕊規定她七點過後不允許她出門。
可這次她想忤逆她這所謂的破規定。
趁著他們還沒回家,她收拾了一些東西放進書包裡,但她沒帶手機。
收拾好後就往客廳走,言橋在看電視。
看見姐姐要出門他就問:“姐姐你要去哪?”
言順將書包往肩膀上一搭,道:“我出去玩,彆跟爸媽說我出門了。”
言橋點點頭,乖乖的答應她,“我不會說的,姐姐你去吧!”
言橋衝她笑,顯露出他的小梨渦,在這個家裡隻有言橋對她好,言順又道:“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言畢,她就出了門。
屋外的天空隻剩晚霞的餘暉,夜幕漸漸降臨,到學校門口時,街道上行人匆匆,路燈照射在她纖瘦的身影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倚靠在路燈下,低著頭。
路燈打下的光線籠罩著他的身軀,仿佛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他就像一幅畫一般。
言順走近他的麵前。
他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眼瞳裡倒映著她的身影。
“小江老師找我乾嘛來了?”言順歪著頭,眉眼彎彎地看著江許年。
“到了你就知道了,”江許年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
隨後她就跟江許年到了一家小餐館,餐館不大但布置很雅致。
“你是要請問吃飯嗎?”言順笑盈盈地看著他。
江許年忽然間就笑了,“就當陪我吃個年夜飯吧?”
言順覺得莫名,像他這樣的人,總是是熱烈的,身邊的朋友還不少,他的圈子那麼大,大過年的難道不回家過年嗎?
“你不回家和家人吃團圓飯嗎?”她好奇地問。
江許年沒立馬回答,隻是往餐館裡走去,言順緊隨其後。
他們選擇的是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後點了菜,江許年拿起菜譜,問言順想吃什麼。
“隻要不要太清淡的就好了,由小江老師你做主吧。”言順把菜譜推給他。
隨後江許年點了幾個菜,隨後他把菜譜合起來遞給服員。
“你還沒回答我呢。”言順看他一頓操作下來,還惦記剛剛自己問的那個問題。
江許年微微一愣,笑道:“我父母常年不合,他們每次聚在一起好像都有吵不完的架,我也一個人的年夜飯,聽著他們罵架的聲音。”
“每年都這樣。”江許年垂下眼眸,語調低沉,眼神有些黯然。
“後來我就轉來了這裡,和外婆一起,隻不過前一年外婆去世了,他們都不太願意管我,我就一直住在這裡了。”
他抬頭望著窗外,眼底有些憂傷,他的眼神裡帶著淡淡的哀傷。
他的聲音裡有些疲憊,讓人忍不住為他心酸。
言順輕輕咬了咬唇瓣,她原以為,像他這樣的人,他的生活會是幸福的,他就應該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大家眼中的天驕之子。
知道江許年家裡那些事的人少之又少,言順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家裡的事。
恐怕知道了解他的可能隻有他那個朋友了吧,言順認識江許年後也認識了他身邊的一些朋友,但他們都對自己有一些意見。
不太願意和自己搭話,印象最深刻就是一個和江許年一樣的男生,他主動與自己說話,也不孤立自己。
她記得那個男生的名字,叫程運,他和江許年的關係似乎很好。
因為江許年曾告訴她,他自己和程運是從小就認識的,已經有十幾年了。
並且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偶爾還開開玩笑。
思緒飛亂時,他又對她問道。
“所以你願意陪我吃個年夜飯嗎?”江許年將視線挪到了她的身上,露出了一個苦笑。
言順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沒來得及開口,對麵的人又道:“忘記了,你還有家人”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垂下了眼簾,他沒再繼續說話。
可言順聽見那句“家人”時,就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家人?都是吸血的魔鬼,從未給過她溫暖和關懷。
極度的重男輕女,讓她連親情這個詞都不會怎麼寫了,怎麼稱家人?
“其實我和家裡人也不合,他們總是偏愛向弟弟,從弟弟出生的那刻起,他們的愛都是屬於他的。”說到這兒,言順的喉嚨像是哽咽住了一樣,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將眼淚逼退回去。
然後才又開口,聲音依舊沙啞,“我其實我們都不太幸運。”她的聲音裡帶著無奈和悲戚。
江許年聽到了,他的心裡也是一陣難受。
“江許年,今年的年夜飯我陪你,而你陪我。”
江許年的嘴角微揚,“好。”
今年,我想和你一起過,一起吃年夜飯,是在陪伴你也是在陪伴自己。
晚飯過後,言順和他漫步在街道上,看著街邊的霓虹閃爍,兩人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