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喧鬨的氣氛,可她的心裡卻有種寧靜祥和的感覺,好似他就是一束陽光,照亮了自己那顆黯淡了十幾年的心。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散過步了,這個城市的霓虹燈太過絢爛,讓她的雙眼幾欲睜不開。
每一步都好像踩到了棉花糖上,甜絲絲的,還很軟。
像夢境一樣,不真實,怕一伸手觸碰就破碎。
忽然之間,她看見了不遠處有家糖果店,她停住腳步,指著那家糖果店說道:“你能稍等一會兒嗎?我去買些東西。”
江許年步子頓住,順著她的視線看路過去,是一家裝修得可愛風格的店鋪,玻璃櫥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果。
他點頭說:“好,正好我也有些東西要買。”
言順沒問他要買什麼隻問:“那我們在哪集合?”
“就在嶺江廣場那邊集合吧。”他頷首說道。
言順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要跑那麼遠,但也沒多問,和他約定了時間就離開了。
江許年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言順消失在了視野裡。
他收回視線,邁開了步伐。
—
言順走進糖果店鋪裡麵,裡麵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糖果,言橋喜歡牛奶味的糖果兒,她挑得不久,很快就買完了。
她拎著一袋糖果走出店門,和江許年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她又瞧見路邊販賣的糖葫蘆。
亭城的冬天不下雪,但糖葫蘆是亭城人的最愛,言順也特彆喜愛這小零食,但因為小時候勞淑蕊總是將自己管得嚴,已經有許多年都沒吃過了。
味道已經模糊了。
思考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動身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是給自己的,另一串是給他的。
想到這兒,她的臉頰有點發燙,心裡泛起甜滋滋的漣漪,她加快了步伐朝橋邊走去,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廣場這邊人來人往,廣場前邊就是一條江,江水滔滔,不遠處的燈火映襯著粼粼的波濤,倒映在水麵上,波光瀲灩,十分漂亮。
她四處望,終於在人流中看見了他,他的身形高大挺拔,他也在四處相望著。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心裡的甜蜜漸漸化開,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副畫卷,那副畫裡麵隻有他和她。
她的手上拎著兩串糖葫蘆,臉頰緋紅,江許年也看見了她,朝她招手。
她加快了腳步,走近他。
“這邊人好多呀。”言順抬著眼看他,眼裡都是笑意。
隨後她注意到了江許年手上的塑料袋,她看不清裡麵裝的是什麼:“你去買了什麼啊?”
江邊的晚風吹過來,拂動了他額前的碎發,他的眼睛彎成月牙形,嘴角勾起,眼裡的笑意更深。
“看那邊。”江許年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過去。
言順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見到有幾個小孩子在點燃手上的仙女棒,煙霧繚繞,美輪美奐。
她愣怔住了,那一瞬間她有些恍惚。
在廣場這邊地方寬闊,不少人在這裡放煙火,煙火璀璨奪目。
江許年的嘴角始終帶著淺淡的弧度,言順一下子就明白了。
可她還記得考試前他說過的話:“可是我考試沒有進前一百名。”
他說進了前一百就帶她來放煙火,可就僅差那一名。
言順的眼神暗淡下去,她低垂著腦袋,眼裡有些傷心。
“可是我們的小言同學已經很努力了不是嗎?”江許年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言順的睫毛微顫了一下,她抬頭看著他,兩人都愣了一下,江許年也被自己的這一舉動給怔住了。
兩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淡淡的緋紅。
他的眼眸裡有一片幽光浮現,就像一汪湖水,讓人一眼就沉溺。
他將手收了回來,在內心暗罵了自己一聲。
每次都忍不住對她作出這樣的舉動。
“所以,我就先對自己失言了,帶我們的小言同學來放煙火。”
他轉移了話題,言順也沒有糾結這個,她笑了笑,將糖葫蘆遞給他:“那謝謝小江老師了,我給你帶了糖葫蘆。”
江許年接過糖葫蘆,低頭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耳邊都是歡聲笑語,言順和江許年並肩坐在石凳上。
江許年的手緊緊握著糖葫蘆,他低著頭,一直在吃著糖葫蘆,偶爾抬頭看一眼言順,見到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言順很想把時間靜止於此,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任何的煩惱,隻有他們彼此。
就在她遐想的同時江許年已經把糖葫蘆吃完了,給她遞來一根仙女棒:“來放煙火吧,買了好多種呢。”
言順把最後一顆山楂咬進口裡,腮幫子鼓鼓的。
她接過仙女棒,江許年看她這樣子呆呆的,有些可愛,沒忍住又笑了。
江許年為她點燃了仙女棒,她從沒玩過這些小玩意兒,有些笨拙地在空中比劃,她劃了一個大大的圈兒,煙花爆破,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美得炫目。
“我第一次玩這些東西……”她不好意思小聲開口,也不敢看他。
在小時候每年守歲的時候,她總是隻能在家裡通過那扇小小的窗戶,看到外麵的煙花。
她的自由一直被禁錮著。
江許年被她說的話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我也沒玩過,這都是小女生玩的。”
他將一顆滿地珍珠放在地上,隨後點燃,煙火不斷往上竄,將他們籠罩其中。
煙火照亮了她的臉頰,星光璀璨,璀璨到令人迷醉。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煙火,不禁呆住,呆呆地看著煙火,手上的仙女棒已經燃儘她也沒注意到。
直到滿地珍珠燃燒殆儘,才慢慢回過神來。
“好漂亮!”她感慨道。
煙火照亮了她的臉龐,美得不真實。
“你能再放一次那個嗎?”她不知道那個煙花的名字,靦腆的開口。
話落後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仙女棒已經燃燼,更加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了,像沒見過世麵的小孩般。
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怕這樣的自己讓他嫌棄。
江許年看著她的表情,忍俊不禁。
他又拿出一根煙火棒,點燃,在空中飛速旋轉,一朵又一朵美麗的煙花盛開,很美。
言順的心裡被震撼,煙火太美,美得她不敢眨眼睛,怕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就不複存在。
這樣的煙火她也沒見過,她的童年缺少了很多快樂。
這樣的她,讓江許年看得有些心疼:“言順,明年也還一起放煙火吧?”
“可以嗎?”言順瞪圓了眼睛,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我說話算話,除了今天的失言。”
他第一次不守信用是因為她,她是自己的破例。
言順被這句話震驚得不輕,她愣愣地看著江許年,心裡湧起暖流,眼眶忽然變得濕潤。
江許年視線往下挪,看見了石凳上的那袋糖果。
“你很喜歡吃糖嗎?”江許年問道。
她愣了愣,搖了下頭:“其實我不喜歡的,這些是買給我弟弟的。”
“雖然他們總是偏愛他,但是家裡隻有他對我好了,他喜歡吃糖,出門前還答應他給他買了。”言順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有些酸澀。
江許年看見了她眼眸裡的點點星光,言順也沒再說下去,兩個人各自沉默了一下,還是她主動轉移話題。
“江許年,你能告訴我剛剛那煙花叫什麼名字嗎?”言順從未玩過這些東西,不知道該怎麼去稱呼。
江許年回過深來,“叫滿地珍珠。”
“滿地珍珠?”言順念叨了一遍。
江許年為她再次點燃上那個煙花,點燃的瞬間,煙火繚繞住了她,他們的視線被籠罩在煙火中。
他們在江邊上玩了許久,言順也嘗試著放煙花,體驗著小時候沒機會玩的東西。
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臨近十二點,過了五十九分就是新的一年了。
今年的言順是和江許年一起過的。
她心裡呢喃。
哪怕回到家裡挨的那頓罵也值得了,如果她能永遠自由就好了,想和他永遠呆在一起。
就算是快十二點了,廣場上的人源也未減半分,反而越來越增多。
開始倒計時了,她和江許年並肩站邊上,嶺江的晚風拂過,將她臉頰旁的碎發吹亂了幾縷,她側著身子看他,又悄悄嘲他靠了靠。
江許年看到了,卻隻是微微勾唇。
大家都在大喊著倒計時,在人聲鼎沸間,她湊近他,問道:“江許年,你今天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小言同學,”江許年垂下眼眸來看她,笑容溫柔,“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守歲,還是和你,和你很開心,言順。”
言順知道他是第一次和女孩一起跨年,她的心跳更加厲害了。
數到五的時候,他反問她:“那你呢?開心嗎?”
言順先愣了下,繼而臉頰微微發燙,隨即道“開心,很開心!”
話剛落,升起的就是那一簇簇的煙花,燦爛而盛大,在空中爆開,呈現出絢麗的花火。
映漾在了她的眸子裡,她上一秒因為煙火的突然燃起吸引了注意,而這一秒回過神來看向了他。
才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從未移開。
她喃喃自語:“真的很開心與你跨年。”
言順對上了他那道熾熱的目光,她好像也能從他眼裡看見他對自己的那份愛意。
或許是她煙花太燦爛了,讓她看錯了。
可是,她好想問問他,是她想的那樣嗎?
你是否也喜歡自己呢?江許年。
可是回過頭來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不堪的,肮臟的,他真的會喜歡自己嗎?
都是她遐想吧?
“江許年,網上傳的那些事,我沒做過,你,”她忽然問他,心裡還帶著些忐忑,“你信我嗎?”
江許年看見了她的破碎,看見了她的不安,甚至自卑,他知道網上瘋傳的那些破事。
可他始終覺得,言順不應該被這樣的謠言毀掉,他相信她是乾淨的,因為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他選擇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信你,言順,”江許年回答她,“我信你。”
他說了兩遍,我信你。
言順原本還帶著不安,怕他也聽信謠言,他又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委屈感就突然之間湧上心頭,所有人都質疑辱罵她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說願意相信她的。
她不禁落了淚:“我真的沒有做那種事,江許年,我沒有做那樣的事。”
她的聲音摻雜著委屈,哽咽可憐。
她沒有做那樣的事。
請你相信她。
一直相信她,好嗎?
“你不要哭,言順。”他很是心疼她這副模樣,用手撫摸了她的脊梁。
這句話一出口,讓言順的眼淚又崩不住了,越是安慰,她就越哭得厲害。
像隻流浪貓找到了避風港。
煙花還在不停地燃放,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她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眼睫還在輕顫著,小臉上的淚痕布滿。
他見她仰著腦袋,很認真的說:“江許年,我有個秘密,等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就告訴你。”
我的秘密是你,但我現在還不足以表達這份喜歡,我還是很自卑。
“好。”
“等考上,我也有個秘密告訴你。”
這次他毫不顧慮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他們彼此之間的約定定格在了這場煙火裡,他們都有著一個秘密,是場暗戀,是彼此。
想象永遠是最美好的,像願望,像憧憬的未來。
可誰又知道未來的路有多坎坷,他們會跌在哪一次中?
誰也不知道,她揣懷著這份渺小的希望,生活在黑暗裡的她,也還是渴望著光亮。
言順向往自由,也向往江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