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想我們幫他報仇嗎?”時瀧問道。
“不、不是……”她擺了擺手,又說道,“其實在那之前,他就已經負了奴家……奴家是想,時公子從不說自己的身份,既然能來查案,定然是能顯神通的大人物。您的兩位好友絕不會是等閒之輩,一定能找出真凶,查清命案的真相。”
當著師兄的麵被誇得天花亂墜,時瀧訕訕地笑了兩聲,摸了摸鼻子,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雲念君覷他一眼,心說這小龍麵上再怎麼裝得像個花花公子哥兒,也藏不住那副純情模樣。
就這點出息。
他沒再腹誹那還在雲裡霧裡遨遊的小師弟,問出了一直在意的事情:“惜霞姑娘,敢問昨日傍晚時刻,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有的,”惜霞思索片刻,繼而絞著帕子,忐忑道,“昨日媽媽她找來了大夫,說惜錦姐姐身子不適,需要請人來看看。可是誰都知道,媽媽平時注意我們的身子骨,都會去醫館裡請大夫,所以大家都認識醫館的人。而那個大夫……我們從未在醫館裡見過,每一次他來,都、都不會發生什麼好事。今早奴家去探望惜錦姐姐,卻沒見到她的身影,媽媽說她還在恩客屋裡,奴家也就沒太在意……現在想來,奴家已經整整一日未見到她了。”
這麼看來,這惜錦極有可能就是那嬰孩的生母。所謂的身體不適,指不定是老鴇的借口。
若惜霞沒有撒詐搗虛,老鴇和大夫就更為可疑,但陰物是否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要進一步確認。
“你可有法子尋到那大夫,他長什麼模樣?”情況可能比想象的還要棘手,葉子泠不自覺把玩著茶盞瓷白的杯沿,沉吟著問。
“尋人這種事,奴家常年無法離開這裡,實在是有心無力。至於外貌……”
惜霞回想了一下那人的麵貌,把自己所清楚的全盤托出。
“聽這描述,就是昨夜那個人。”雲念君幾乎肯定地說道。
昨夜跟蹤了一路,就死盯著一個人,想不記得都難。
“其實奴家一直很害怕,”惜霞不安地開口道,“這些日子,那大夫來得愈發頻繁,與此同時,失蹤或死亡的姐妹也越來越多……”
“幾位公子,我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隻能借著所見的真實去推測……媽媽和那大夫行跡過於可疑,我、我懷疑他們兩人就是罪魁禍首。可奴家想不明白他們的動機,更怕自己是懷疑錯了人……”
“奴家憂心啊,這刀閘每日懸在那裡,指不定某一天會架到自個兒的頭頂上。拜托幾位公子能夠救救奴家,救救樓裡的姐妹們……”
她的懷疑並不是無憑無據,而三人的線索起碼比惜霞要多,他們還親眼見過那大夫將嬰孩埋在墳場裡呢。
葉子泠捋著現有的線索,稍作思索,說道:“惜霞姑娘,今夜我們會留宿在此,多有叨擾了。瀧兒,你且先去把那客棧的房給退了吧。”
此言一出,在座的其他人皆是一怔。
“大、大師兄……”時瀧回過神,結結巴巴地開口解釋,“住這兒,一般是要……找姑娘陪的。若是不叫,或許老鴇對我們的疑心會更重。”
也是,來這種地方不叫姑娘,難不成自己睡?又不是在客棧。
葉子泠仍舊沉穩地坐在那,盯著他問:“你平時是怎麼乾的?”
“呃……點個人彈個曲兒,然後坐那喝點酒,基本上醒來的時候都是在幾案上趴著……”
葉子泠嘖了一聲,嫌棄之色溢於言表:“要你何用?”
時瀧唇瓣囁嚅了片刻,長久沒吱聲。
“彆難過,平心而論,你帶路還是挺有一手的。”雲念君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笑著說道。
時瀧:……
帶路誰不會啊,你故意的吧?
頂著小師弟幽幽地目光,那雙淺紫的桃花眼爆發出來的殺氣還真挺大。雲念君心虛地清咳一聲,道:“你今晚怎麼方便怎麼來,就和平日裡一樣就行。至於我和你大師兄……”
總不能真叫兩個姑娘來陪一晚吧?
雲念君略作想象,素來喜潔、不染世俗的葉子泠,竟要隨便找一個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他會發狂的。
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若是獨寢會讓人起疑,那便……”葉子泠色淺的唇瓣一開一合,眼見著就要說出雲念君恐懼的話來——
“對對對,實在不行的話咱倆去弄間廂房,就待一塊兒,彆叫姑娘也成!”雲念君腦袋轟然一懵,慌不擇路,脫口而出道。
葉子泠:……
時瀧一臉茫然,訥訥地問:“這得用何種緣由搪塞彆人?”
雲念君破罐子破摔,一臉“無所謂了”的神情,搖著手指,故作深邃道:“龍陽之好,聽沒聽說過?有人發問,你便說我和你大師兄一直以來啊,都濃情蜜意,來這完全是因為你的邀請,但我們不想夜裡還被人打攪好事。”
“這緣由成嗎?反正這裡沒人認識我們。”雲念君瞪著他,乾巴巴地問。
時瀧不知怎的被看得有點脊背發涼,不自覺咽了口唾沫:“不成……的吧。”
被大師兄瞪了覺得慌張也就算了,但為何這人瞪他,他覺得更嚇人啊……
“嗯?”雲念君眯起了眼,眼底是隱忍的妒火。
“成!”時瀧鬨不明白雲念君在不爽些什麼,整條龍都有點慌,當即改口。
葉子泠扶額歎了口氣,不知是作何感想,也沒開口反對雲念君的話。
隻有惜霞笑著說道:“若是兩位客人真出去找間廂房睡,怕是仍會引起媽媽的疑心。奴家這屋子裡頭還有間裡屋,奴家很少會用,乾淨整潔得很。兩位道長若是不嫌棄,便委屈一下?”
葉子泠淡淡地瞥了雲念君一眼,這人神情很是肅穆,不知是在緊張什麼。
他悄然勾起唇角,嗓音清潤地說道:“那便有勞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