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朗不可避免地陷入一段回憶。
那時顧黯剛贏下一場機甲比賽,獲得參觀聯邦內最尖端的機甲製造工廠的機會。
他們跟著工作人員走過參觀長廊,透過特製的玻璃窗往下看。
無數巨大的機械手臂精準的抓取零件,按照程式有序的安裝在一架架半成品機甲上。按照既定路線來往穿梭運送部件的工作機器人從遠處看渺小如一隊隊整齊排列的螞蟻。零星能看到幾個記錄好參數的機甲工程師從安全梯上爬下來,到控製麵板上調整生產曲線。
宏偉、壯觀這樣的形容詞用在工廠上或許有些奇怪,但這確實是當時他們最直觀的感受。
雖然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機甲,顧黯卻很認真的向他承諾,“如果有一天,我能擁有自己的機甲,你一定是我第一個請上機甲的人。”
溫清朗捏著顧黯一團霧氣的臉促狹道,“那必須的,不然你想請誰第一個參觀你的機甲?”
“不是參觀。”顧黯拍開溫清朗作怪的手,“我想讓你做我的機甲副駕駛。”
溫清朗有一瞬間的悵惘,但又很快轉為調笑,“你要讓一個演員當你的機甲副駕駛?”
“副駕駛需要一個可以全心全意交付信任的人。”
“而我可以托付生死的人,是你。”
顧黯用沒什麼起伏的語調說著最動聽的話,那一瞬間溫清朗仿佛透過霧氣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一雙眼睛深沉如黑夜,溫清朗從這黑夜中望見了自己的影子。
心湖中滴答滴答的落下漂亮的雨點,湖麵微漾,波紋叢生。
溫清朗朝顧黯伸出手,笑得牙不見眼,“樂意之至。”
如今的心境一如當初,他願意成為顧黯的副駕駛,做他可以托付生死之人,可顧黯大抵永遠也沒辦法擁有一台屬於自己的機甲,溫清朗自己也沒有駕駛機甲的本事。
終究不過,一場妄念罷了。
今日此時,顧蕭肅和當初的顧黯提出了同樣的請求,他真實地擁有一台機甲,溫清朗卻不可能答應他。
溫清朗移開目光,避免與神色認真的顧蕭肅對視,他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措辭拒絕眼前人,避免惹惱這位位高權重的聯邦少將。
“並非我不願意做您的副駕駛,隻是……”溫清朗的目光掃過被顧蕭肅命名為“顧黯”的銀白機甲,途經駕駛艙的時候驟然停頓,連帶著他未說完的話也跟著停頓下來。
顧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顧蕭肅的機甲駕駛艙裡,已經開始動手操作控製麵板了。
溫清朗:“……”
因吹斯聽,他剛要拒絕,散裝男朋友顛顛地上去了。
要不轉身就走,把“正主”留在“替身”的機甲上,讓他們兩個互相做那勞什子副駕駛得了。
糟心。
偏偏顧蕭肅還在對他沒說完的話追問,“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