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呐 不願嫁人的椒椒子(2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872 字 10個月前

胡尤義跟在她身後,高大的將軍深深垂下頭,銀灰色的發絲在風中總是太纖弱,仿佛隨時就會斷裂開來,鼻前耳後,則是不曾命名的血。

不知道名字,知道了,至少明曉恨的是誰。

淑椒醒的時候,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後來胡尤義告給她,她一上前便遭人擊暈了。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你彆哭……”

她們最終都不曾完成對對方許下的諾言。

淑椒總仿佛聽聞有人喚她的姓名,卻像是落入海水之中,怎麼也遊不到岸邊。許是自己還不會水,可究竟會不會。

她仿佛又墮入深處。

淨存著急忙慌著呼喚淑椒,見她毫無反應,捂住臉的手也漸漸鬆開,便扶著她躺下,匆匆又跑到門口取丫頭們放下的水。

因為她說過不要旁人進來的。

淨存擰好方巾,麻利疊好,便輕輕放在淑椒額前。再舀些溫水,淑椒叫嚷了許久,該給她潤潤嗓子。

淑椒卻像是不情願似的,反複偏開頭,口中碎碎念著,不知說些什麼。

“怎麼了,淑椒?”淨存隻得放下碗,湊近她瞧看。

“白頭發的,白頭發的姐姐,咳咳。”淑椒嗓音有些啞了。

淨存邊再試著給她喝些水,邊尋思著,方才許是聲量大了些,不知道不該聽見的人,能否聞說。

“她不叫銀霜,白頭發的姐姐,不叫銀霜!”淑椒嚷道,複又咳嗽幾聲。其實她嗓子眼已焦灼得如冒煙一般,隻是燒得迷糊,不必再受感官的痛。

“好,好,你不願叫,便不叫。”淨存順著她的意思,不忍向外張望,總仿佛是瞧見些黑影。

“姐姐變了,白頭發的姐姐也變了……淑椒去過王府,便不再有家了。”淑椒呢喃道。

淨存手上動作一頓,很快便又繼續遞去勺子,給她飲水。

其實金淑椒最末幾個字說得模糊,但淨存縱是再笨,也能猜到些了。

“胡尤義也不在,大家都瞞著我。”這一句,淑椒反反複複念叨著。

“好了,淑椒,咱們不說了,多喝些水,睡一覺,什麼都好了。”淨存撫摸著她的鬢角,安慰道。

“不會好的,不會好的,淑椒沒有家……”淑椒搖搖頭,像是真在回答淨存的話,“明日隻會更糟。”

淨存聽罷隻是木然,她不曾出生於宮門王府,不論是她與芳閨、小王爺,亦或是淑椒,他們之間的悲喜,從來便不相通。

淨存記不得此時的時辰,隻知曉自己都累得幾乎睡將過去,外麵突然傳來寫響動。

揉揉惺忪的雙目,開門出去,迎麵便是燕山行。

淨存的困意頓然掃去大半,她遲疑著開口問道:“燕將軍,您這是?”

燕山行一愣,轉過眼答道:“我請了郎中來,從前在軍營裡的陳大夫,雖比不得宮裡的,但應急一晚,許也是足夠的。”

淨存是才反應過來,忙退後,道:“多謝燕將軍,麻煩您了。”

心裡卻在嘀咕著,淑椒現在神誌不清,不要胡謅些什麼才好。

燕山行在門口等候,一步不曾靠近,不過能聽聞其中的響動。

陳大夫果真是聖手,切過脈,探過氣息,便已明曉,從隨身帶的匣子裡取出紙和筆。

他飛速寫下藥方,遞給淨存,囑咐道:“姑娘,你派人按這方子抓藥便是。隻是公主身子仿佛有些虛不受補,還得好好調理才是。”

“多謝大夫。”淨存略低頭道。

陳大夫一到門口,便有丫頭放賞錢,這是宮裡頭帶出來的規矩。

不過他知道這錢不能亂收,正預備著推脫的說辭。

“淑椒不要結婚,不要嫁給他……”淑椒突然念道。

淨存嚇得忙向門口走去,想關上門,心底不住埋怨著丫鬟沒事去發什麼賞錢。

主子的門也不知道關,見得燕山行正在門口,才知道丫鬟原是關不得這門的。

於是淨存隻好又怪起淑椒,平白說這些做什麼。

“淑椒不要嫁,不要嫁給他。”

這回倒是更清晰了,淨存一見燕山行的麵色,也知道門原是不必關上的。

眾人一時都不敢發出聲響,四周頓時沉寂下來。

還是燕山行先向前幾步,替淨存關上了門,自關門的響動過後,淨存也不曾再聽見什麼彆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