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 本以為是唯一救贖(2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737 字 10個月前

她是好人,她是好人,她是好人……

廢話!長成這樣還能是壞人麼?

溫爾雅細細瞧著許知文的口型,思索一番,大概猜出幾分意思。

她解開外袍,從衣間取出一隻香囊。

馥鬱的金桂香縈繞在鼻尖,許知文解開囊袋,取出一小卷絲帛。

上麵寫著她的名姓,和家鄉。

溫爾雅,燕飛梁生人,耳不能聽,口不能言……

許知文細細看過一遍,複又再全文讀過一遍,才將小心翼翼著將絲帛裝回香囊,遞還給溫爾雅。

爾雅垂首,正欲將香囊重新放入衣中。

忽地,溫爾雅覺出額前一片暖意,想抬頭瞧瞧,又被人緊緊擁入懷中。

“彆怕,能來到此處,一定已是受過很多苦了吧。此後的路,我會帶你走完。”

溫爾雅不知道許知文在做些什麼,隻感到她身體微顫,大抵是在說話。

她猜許知文一定遭遇難過的事了,於是便伸出手,輕輕拍拍許知文的後背,從她懷中鑽出頭,露出一個完滿的笑容。

從三歲記事以來,許知文流淚的次數便是屈指可數。

可如今,見得此情此景,她竟無語凝噎,不覺已是淚流滿麵,複又深深將爾雅埋入懷間,口中呢喃碎語,連是她自己聽了,大概也說不清到底在絮叨些什麼。

其間,唯有一句是分外的清晰。

“彆擔心,我會一直護著你的,接下來,一直。”

遇見許知文之後,溫爾雅的日子比之先前,增出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白執瑜的吃穿用度,一向是在可行的範圍內講求精致,但他很少管顧溫爾雅什麼。

許知文同他是兩樣的,自己大大咧咧披著打獵來的動物皮毛,來不及吃飯,便將饅頭撕碎,泡在水壺裡,餓了便灌一口。

這樣的許知文,路上發覺溫爾雅眼神不好,便特特在寨子裡弄來輛木板車,讓爾雅坐於其上,自己拉著走。

溫爾雅也不知車是何處來的,隻是某日一睜眼,便見到許知文在岸邊濯洗車板,她的腳一瘸一拐著,見到爾雅走過來,隻是用臟手撓撓頭,笑了笑。

對於許知文而言,有溫爾雅在身邊,同她前二十幾年的人生,都全然是兩樣的。

許知文自小跟在父親身邊,略略學了些打獵技巧,不過她那不成器的爹,也隻是會些皮毛,知文十五歲時,已遠勝他許多。

縱是如此,許知文也清楚,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在真正的富貴公子哥兒之中,實在是不夠看的。

可每當她獵到隻跛腳的灰兔,或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野山貓,爾雅便會從草叢中鑽出,興奮地鼓起掌,替她拿出水壺,挪開旋鈕,才會遞過去。

鼓掌,這是大概是溫爾雅唯一能直接表達情感的發聲方式。

旁人瞧著容易,於溫爾雅而言,又是學了多久才明白其中意味呢。

溫爾雅每次上山便容易跌倒,從來要強的人,縱是磕破了膝蓋,也不願求助於許知文。

許知文每每瞧著,便似是傷疤出在自己身上似的,難過得很,趕忙走過去,將爾雅背在身上。爾雅怕她乏累,便將方才嘗過最甜的果子去了皮,伸著手喂給許知文吃。

許知文從前在軍營裡,同一群大老爺們待在一起,都粗糙慣了,獵來的野貓兔子,割下皮毛,洗過晾乾便披在身上,並不特地縫製樣式。

夜裡,二人多是躲在林中,為防追兵,許知文連火都不敢燒,用綠藤織作網,掛在林中,遮掩住木板車,皮毛什麼的便蓋在車上,做個簡易的床榻。

如此倒也像個屋子,二人便就此安眠。

可某日清晨初醒,許知文怕鬨醒溫爾雅,便躡手躡腳下車,披上毛皮大衣時,忽然發覺衣服精致不少,不僅有了樣式,還多了個口袋。

夜裡又不點火,那樣黑,也不知道爾雅是如何摸黑爬起來,給許知文縫衣的。

許知文深深望向熟睡的溫爾雅,雙眸微微顫動。

她聽不見,又不識字,許知文空學了十幾年的書,卻不知該如何告給溫爾雅自己所想。

夜半,許知文為爾雅披上毛皮襖子,細細端詳著她的臉。

我知道原不該跟著我逃亡的……

可我還是想著,如若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