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的鎏金香壇邊,倚靠著金淑椒稱喚了一輩子的姐姐。
她現在消瘦而憔悴,已經到了極處,麵上還強行抹拭著濃烈的脂粉,掩飾之味十分明顯。而那麵上完全是慘然的白,從來似狐狸那般嬌俏的眉眼,也失去了瀲灩的鋒芒。
金淑檸從前也算得上是絕代風華,如今因著過度依賴妙顏粉,美麗的容顏就好似易碎的瓷器,漸漸剝落表皮,碎裂而下。
淑椒自然是聽說她過度使用那種毒粉的事,因為此事本身也便有她的參與。
她就在一邊瞧著,也並不走進金淑檸。
金淑檸顯然已經是有些無狀的瘋癲了,見淑椒遠遠地站著,竟然笑了笑,說著:
“淑椒,快來姐姐這邊。”
她招呼了一會兒,見淑椒不過來,便連滾帶爬地撲上前,想去找淑椒。
她瘋了,可她身邊的侍女還沒瘋,一把抱住她的腰,口中大喊著:
“陛下,去不得呀,那已經不是您的妹妹了,銀亮的刀子正對著您呐!”
“你鬆開,那怎麼不是朕的妹妹了,朕從前是有很多妹妹,可如今隻剩這一個,朕怎麼可能會錯認。”
金淑檸一把推開阻攔自己的侍女,待要繼續向前爬去。
侍女滿臉淚花,她們本來是可以走的,但金淑檸非是不情願。
眾人原本都在殿中,江見月看得這幅光景,便不樂意再看了,向淑椒說明後便折身離去。
許知文望見此狀,也是滿目淒然,她知道金淑檸命不久矣,實在也沒必要再多動刀子。
許知文家中也有許多姐妹,隻是各人有各人不同的慘法,因此她總是對見到的女孩更憐憫一些,也正是有此緣由,當初才會救助金淑椒和溫爾雅。
她上前一步,勸慰道:“城主,我看她也是活不長了,想要她的命,便軟禁在宮中,也是一樣的,也可免天下人對您不忠不孝的非議。”
其實她說得很誠懇,理由也算是充足。
當初放走白氏兄弟,是她教導淑椒對敵人不能手軟,也是她一直以來勸告淑椒要修得一顆狠絕的羅刹之心。
如今風水輪流轉,竟也有她許知文勸淑椒的時候。
可淑椒是怎樣反應呢?
她冷著一張臉,看不出任何表情,連分毫淒清之色,也未能瞧出。
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來。因著“男人最喜歡貶損會算計能算計的女人,所以那些人不光是叫金淑檸“老狐狸”,也要叫淑椒一聲“小狐狸”。
淑椒也曾為了奪得他們認可而努力嘗試,羅兵之事讓她明白一切不過是一場空。
她從來便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也不需要。
“她的命我不要,交給閻王吧。”淑椒淡淡開口下令道。
果然,金淑檸在聽到這句過後,便是原形畢露,邊是掙紮地向後退卻嘗試擺脫前來抓捕她的侍衛,邊扯著嗓子,對著淑椒的背影怒喊道:
“金淑椒,你能殺了我,你擺脫不了金氏一族的,那會成為你的夢魘。你雖然能傷我,但你不會動我的兒子,你甚至還隻能被迫尊他為儲君,隻為了下一代君王能保證是金家人!”
她急聲喊出這句後,淑椒已經領著許知文等人,離開大殿,而她金淑檸的侍女也為了替她擋刀而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