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村裡的文化人。豐收也就裝得有禮貌點,微行一禮笑道:“見過先生。”
周子謙款款還禮,開玩笑道:“還好我有幾個女弟子,不然做了那不懂聖人的先生,倒不敢受錦家娘子的禮了。”
看來他也是聽說了豐收那一番弘論,不但不著惱,倒有心情幽上一默,可見也是有些心胸的。
豐收聞言就笑了。“那天隨便跟女孩兒們說著玩的,沒想到傳到你們這些讀書人耳朵裡了,可真是鬨笑話。”
“怎敢。隻是當時聽說甚是驚奇,怎麼……”
“怎麼一個村姑還知道孔夫子?”豐收聽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語速放緩,便搶在她前麵把這後半句話說了,反正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也不必他費腦細胞去找漂亮詞文飾了。
“我卻是讀過幾年書。”不多也就十六年而已。
“跟你們讀的子曰詩雲的書也不大一樣。”論語孔子這些隻是語文曆史裡的一課而已。
“所以我說得話都是戲言,先生聽了一笑便罷了。”可千萬彆跟我較真。
豐收一邊心裡吐槽一邊反問:“我今日見了先生也挺驚奇,原本聽說先生和陳老爺是朋友,我還以為也是個老學究,沒想到先生倒如此年輕。陳老爺為人親善,有忘年交小友也無甚奇的,隻是奇怪先生正是身強體健的時候,怎麼舍得功名,反而要在我們這個小山村來做一個教書先生呢?”
周子謙解釋道:“陳公之友並非是我,而是我一位同窗的父親。這位老人家性情恬淡,愛極這山林景色,再加上賦閒在家無事可做,甚覺無聊。正巧陳公相邀,這既可以傳道解惑相助友人,又可以遊冶山林陶冶情操的美事他便一口應下。
聽我那位同窗的意思,竟是流連忘返七八年都不曾回家去。這兩年兄弟幾個商量,老人家年事已高,兒子們不在身邊伺候到底不能放心。
我那同窗正為此事發愁,忽然想到我來,知道我的性子,便薦到此替換了他老人家回去享天倫之樂。”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又說:“我的性子,一是不愛在文章上鑽營,二是不喜與人打交道,我這樣的人與官場無緣了,倒不如來這裡清清靜靜的好。”
這算是少走幾十年彎路?豐收暗想,周子謙這操作多少類似於後世大學生畢業直接去當保安。
不過她也看得出來,這位周子謙卻是如他本人說所不善交際,他這一笑臉上帶出的苦意豐收都看得出來,如此藏不住自己內心細節的人不混官場或許是個明智的選擇。豐收忍不住又想,他這苦笑背後不知又藏了什麼故事。
周子謙方才拾了豐收的殘畫,又抵還給豐收,笑道:“我沒事兒也喜歡畫上兩筆,也曾有過懊惱沮喪,隻覺下筆一無是處,竟是不該那自己的塗畫褻瀆山水造化。可是那些拙作放下幾個月再看,也並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而且以今時眼光再看昨日之作,竟也看得出當時筆力究竟差在何處,便知這幾月又有所進益了,亦能看出接下來還需往何處努力。所以這畫錦家娘子你雖然不喜,大可不必撕了,還是留著為好。”
接著他又指點了豐收一些用筆技巧,讓豐收茅塞頓開,覺得獲益不少。
周子謙於水墨畫上的技巧自然高出豐收太多,可豐收聽他教自己的口氣甚是謙遜,就好似畫友交流,對此人又生出些敬佩。畢竟自古好為人師者多,謙卑處下者少,能有這樣這樣謙恭的品質實屬難得。
此事過後,豐收為曾在意,很快又投入到她的種菜大業上去了。
天氣已經足夠溫暖,那些寄居在土罐子裡的各色蔬菜們都長得茁壯一場,可以定植到菜園裡了。
豐收終於收拾完屋裡屋外那些土罐子,錦大娘鬆了一口氣說道:“總算給種到地裡去了,天天跟這些萬一住一個屋子裡,給我煩死了,走路都不好下腳。”
豐收笑道:“那咱們明年就再蓋個大暖房,給這些植物再單獨整個房,就不擠了。”
“哎呀,你可想得真美呢!”錦大娘雖然嘴裡數落,心裡也不由得暢想起未來的美好場景來。
這兩處地打理的差不多了,豐收和錦源又回了山上,繼續在他們新開荒的半畝地上耕耘。
土豆已經被他們按芽點切了小塊兒,這些切好的芽塊都拌上了草木灰,以防切口感染腐爛,也能起到種肥的作用。
兩人花了兩天時間,總算是幫兩筐土豆芽塊在山上安了家。
晚上回到家,兩個人都是一身一頭的灰土,飯竟也不想吃了,都賴在炕上是不肯起來。
最後錦大娘拿了雞毛撣子來在這倆人身上使勁的撣,把他們趕了起來。錦大娘看著讓兩人好歹喝了點稀粥,換了乾淨的衣服,這才放他們回屋繼續躺去。
“哎呦,我感覺我的腰都快要斷了……”
聽見豐收的□□聲,錦源像是被按了強製喚醒開關,慢慢地從炕上坐起身來,跟豐收說:“你趴好,我給你按按腰。”
豐收欣喜,連忙趴到錦源跟前,享受這一對一的至尊服務。
腰上的酸痛隨著錦源有力的打手有節奏的按壓一點點的消散,豐收舒服地哼了一聲。
她跟錦源抱怨:“你說,我們這段時間是見天悶頭乾活,全都是看不到成果的,都得等它們慢慢的長,真是急死人。就沒個能快點兒見結果的事兒乾乾。”
錦源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停住了,他俯下身湊到豐收耳邊悄聲說:“要不現在咱們乾個能快點兒結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