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前。
彼時,係統還在自顧說話。然卻未能把話說完,便見窗門洞開。
【啊啊啊啊啊!】係統發出小陣喊叫,不願接受道:【怎麼回事窗子居然弄開了!】
懵了一瞬,迅速反應過來道:【對對!沒有玄七也沒關係,明光寺武僧還是不少的,宿主你趕快奪門出去,人家和尚的地盤,你叫一聲,肯定比玄七他們來得要快!】
柳寒燕並未如言動身,窗扇被啟開的同時,他執起桌案上斷開的白銅帳鉤其中更長的那截,悄無聲息隱入了暗中。
緣於角度問題,加上立櫥的遮擋,站在窗邊,是無法看清這方暗中邊角還藏有一人。況且窗外之人縱身翻進屋內後,視線直直便落在床榻那廂,並未四周打量。
柳寒燕呼吸沉澱收束得全無泄露,此時,他手中輕穩執著一枚斷口處尖削的金屬帳鉤,指節握在鐫刻了吉紋的鉤柄之處。
完整的帳鉤鉤體直細,隻在接近鉤尾的部分彎起弧度,半月一鉤、攏住床幔。手中的帳鉤正是斷在了彎起的半月處,讓這不過一掌多長的帳鉤像極了形製殊特的簪飾。
這是原本掛在床頭立柱上的銅鉤,用來鉤住床頭那半側幔帳,卻在鋪整被褥時突然斷裂,玄七便將它取了下來,隨手放在了案桌上。
出門行路總有顛簸之處,行路也長。路上,柳寒燕換下挽發的木簪,隻用發帶於發尾繞係了幾道。木簪和行李落在馬車上,手邊亦無其他尖銳利器,這枚斷折的銅製帳鉤暫可一用。
係統便眼見著它的宿主,在賊人襲向床榻時,平靜不迫的靠近,腳下落地無聲,輕輕淡淡三招兩下便將賊人製服。
這才恍惚想起,它不應該被宿主如今虛弱的體質誤導迷惑,而忽略它的宿主在原來的大千世界本是個大佬的事實哦。
當下頓時一點都不慌了。
轉為氣定神閒的觀看起這三更半夜闖入他人廂房的歹徒的下場來。
鋒銳的器尖抵在薛無垢的頸側,柳寒燕聽著對方憤憤不平的答話,眼瞼微闔,一時靜默。
他記起傍晚小沙彌提起這間廂房時,說到的‘不對外’幾字、以及遲疑的語氣。聯係眼下之人言語間難以作假的情緒,究竟對此人所說信了八九分。
收回壓在對方項動脈上的金屬帳鉤,柳寒燕直起腰身,那人也跟著撐起身子,轉頭看過來。
接著卻是睜大眼睛,癡愣在那。
伏在床上的青年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一副攝了心神的模樣。
柳寒燕淡淡回視,靜靜待了片時,見對方張了唇瓣,倒又半天說不出話來,便緩緩開了口:“這間屋子我無意侵占,僅是借住一晚,天亮便會離開。”
餘下誤會,卻沒再多說了。
言畢,便要轉身離開床榻前。
薛無垢神色依然怔怔,見眼前人轉身就要離去的模樣,驟然騰到床邊,伸出手臂,攥住了少年纖細的手腕,緊緊拽住後,卻又仰著脖子,一時滯愣在那裡。
柳寒燕腳下一頓,視線微垂,落在被攥緊的腕間,他抬起眼瞼,觸上對方眸光,目色帶著淺許詢問的意味。
薛無垢醒過了神來,眼見自己拉著這才初初見麵的人不放的手,夜色掩映下,臉頰突然紅了紅,手指不覺一動,無意劃過對方袖下微露的一絲腕間肌膚。
摩挲間,感受著指下細膩溫涼的美好感觸,非但沒有立即放手,反倒忽地坐起身來,一把將眼前之人拉得更近了些。
柳寒燕身體不由微傾,薛無垢更近幾分的對上麵前這張令人屏息凝神的臉,眼也不眨,心跳如鼓著,磕磕巴巴的張口道:“你……我……這屋子……”
不稍一會,喉間一咽,倒很快捋直了舌頭,找回了理智,垂了下眼皮,速又抬起,低聲說道:“……借住一晚?我這屋子不是寺院客廂。”
頓了頓,眼珠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過依你所言,我倒也猜明了眼下情況。”
他微微逼近道:“你來寺院借宿,不知是誰將你安排在了這裡。”然後兀自道:“如此說來,卻也怪不得你。”
早把先前的一腔不忿通通扔在了腦後。
薛無垢直直盯著眼前人,倏地粲齒笑道:“既然如此……讓你繼續住著倒也無妨,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之人,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