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凰妃驚豔了全京城 翩翩堂前燕,冬……(1 / 2)

馬車又行了半日,已是日哺時分,車架沿道一個轉彎後,車夫遠覷見街左蹲著兩座大石獅子,掌下隨即按韁,開始放慢車速緩行。

行至石獅前,隻見石獅背後五間三開的朝南朱紅大門,正門匾額上書“長公主府”四個大字。再往西行未多遠,又至一座廣亮大門前,但見門頭掛著“陸第”二字的牌匾,則終於停了下來。

“公子,到了——”

車夫敞聲一句招呼。

十數日的歸京路程終於結束。

車夫下了轅座,車簾被拉開。玄七下馬,腳步利落的走到馬車邊,他依然伸出一隻手來。

儘管這一路上,車上的少年下來時,從未讓人扶過。

下馬的侍衛中,也走出一名,來到陸府門前扣響門環,敲的卻不是陸府正門,而是正門邊側未多遠另開的一方角門。

門環沒扣兩下,門房小子就開了門,從門後探出頭來,打量了門口停著的這簇車馬來人,和敲門的侍衛問詢了幾聲,便敞了角門跑進一旁倒座房裡喊人去了。

昨日還在青竹嶺時,玄七就已尋了一報馬夥計緊趕回京內往府裡告了信,說是接二公子的轎馬到了京郊了,翌日便能達至府中。

府裡也就提前有了準備。

於是沒待多久,就透過敞開的角門,見著兩名綾羅衣裳的小丫頭子從倒座房裡款款而出。

其中戴著金玉首飾、瞧著更纖巧體麵些的丫鬟朝著角門走來,去喚人的門房小子正小步綴在她身後。另一名丫頭則是轉身直往院裡快步去了。

往角門這邊來的丫鬟人未至,笑語先到:“在倒廳裡閒了半日,可算等你們來了!”

細聽言語,似怪似嗔。

她走到角門邊,未踏出門檻,而是頓足打諒了一番。

此刻車轅前,一名侍衛正低身探進馬車廂內往外抱著裝撿行李的箱匣。

玄七扶刀站立一旁,他掀起眼皮略略朝丫鬟看了一眼,指尖點了點刀鍔,突然上前一步,接過侍衛手中的箱匣。

門房小子前去喚人時,柳寒燕下了馬車,循著天邊掠過的白影望去一眼,隻一側身影對著角門。

眼下玄七一步上前,又恰再擋在他身畔,徹底阻了丫鬟打諒來的視線。

好半天,玄七才讓開身子。

也直到此時——丫鬟餘香才瞧清,這自打繈褓便被送走的府上嫡二公子,到底生得何等樣貌人品。

餘香癡愣了半晌,人也輕飄飄沒了半點思量。回過神來時,眼底一動,眸光湛湛,臉上迅速漫滿笑意,此時的笑意就再真切不過了,暗吸一口氣,她趕忙踏出了門檻,走到了階下來。

語聲伶俐:“二公子可趕快隨奴婢進府吧,夫人和小姐都早在廳堂裡盼著呢!”

玄七聞言並未去視餘香,但此時也朝柳寒燕點了點頭,溫聲說道:“公子先行進府,我這邊將行李先送到公子院中。”

柳寒燕微微頷首,便向他略道:“煩勞了。”

餘香正稍待二人說話,也聽著柳寒燕的禮謝之言,寥寥三字卻如敲冰戛玉,驟然令她耳根酥麻。另一方麵,這言語中的禮謝之意是朝向一名侍衛之身……掩下眸底不覺閃過的一絲驚訝,餘香抬首仍笑麵玲瓏的,隨就領著柳寒燕往府內去了。

玄七直到視線中那一抹素色清薄的背影消失在影壁之後,便又將手中箱匣擱到一旁侍衛手中,返身走至馬車窗格邊,抬手解起了懸係於窗格上的那枚墜著銅鈴的平安結。

解到手中,他提著結上懸繩晃了晃鈴鐺,勾唇笑了笑,將鈴結收到懷中。再次從侍衛手中端回裝著行李的箱匣,簡單吩咐了幾句,遂也提步進了府裡。

不同於陸宅大門那般猶顯樸素,陸宅內的景色屋宇精致高亢得十分鮮明,布局嚴謹。

餘香側前一步,收束起腳步,領著柳寒燕折路行進。

一路漸行,所視布景平坦寬豁,可見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方廈圓亭,長廊曲洞。亦見堆石為垣,各色植稚新條興榮,一帶清流,追添幾分清幽氣機。

這般繁麗景象,對於從小生長在偏僻落魄的芥豆大小的縣城村郭裡的少年來說,有多震撼拘謹,可見一斑。於是係統也一路嘀咕道:【……所以原主回府因所見所聞太過大驚小怪,年少更藏不住惴惴不安的臉色,被陸府裡的丫鬟奴仆暗地裡鄙夷嘲笑,什麼沒見識啊、土包子啊、小家子氣啥的。】

【氣人的就是這點,都是人精,這些話他們不會明麵上說,表情更不會那麼明目張膽,但隻需偶爾幾人之間你來我往泄露那麼幾分相互意會的眼神,對於一個心理還不夠成熟堅強的少年來說,羞辱和打擊就足夠了。】

【心態一崩,行事便更慌不擇路糊裡糊塗,可想而知,結果會何其更加的糟糕。】

正如係統所言,餘香這一路也都在數次嘗試著去悄悄打諒柳寒燕的神色,然而都被這位嫡二公子過盛的容貌晃得思絮亂飛、撤回眸光、心跳不已。

但僅有的看過去的幾眼讓她可以確定,她並未在這位剛從彈丸縣城回京的嫡二公子臉上瞧見應有的反應。少年的神情從始至終疏淡冷清,睫如墨蝶在他眼瞼打下淡淡的陰影,身姿挺秀步伐安靜,再華麗的景色皆是過眼不過心,是目下塵,是指間風。

沒有反應似乎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了。

餘香心下一歎,那就無怪她在大門遠遠看著還能抬眸去瞧這位嫡二公子,這廂接近了,卻就隻敢目光遮遮掩掩,平時能言會道,如今無處開口了。

路過的婢奴,往常見了她這位主母跟前的得臉丫鬟,都會紛紛上前示禮招呼,眼下一路走過,往先還算機靈的嘴臉卻通通癡在原地,麵紅過耳,腳下釘住,啞口無言。

離得遠了,都還能感到他們仍在癡望。

餘香這般看著,倒糾結起是否加快步子領著二公子趕快趕去偏堂了,卻又幾分不舍早早結束這段和少年且算獨處的路程。

如此心緒浮動間,腳下不知不覺已邁入了偏堂前的中庭,一叢叢奇花佳木蔥蘢,幾名小丫頭子聽到動靜,穿花拂葉,忙欲笑迎上來,然剛探了個腦袋,便個個飛霞染麵、失魂結舌,手足無措的退步不前了。

餘香搖了搖頭,也沒空打趣她們,而是領著少年繼續往前走,送到偏堂門前,便站在門外提起清脆的嗓音回話道:“夫人小姐,二公子到了!”

癡怔半天的幾名小丫頭子連忙過來爭著打起簾籠,餘香駐足一邊,朝柳寒燕笑著道:“二公子,快進裡麵吧!”

柳寒燕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沒再多言,邁進偏堂。

而堂外,直到此時,一名丫鬟終於怔怔的低聲說出一句話來,幾不可聞:“都說咱們長歡小姐是京都雙姝之一,但若這位嫡二公子生得女兒身……”

“怕是再無這並列的名頭……”

餘下未儘之言,幾名丫鬟皆訥訥於胸。

餘香眸光流轉,嬗口微勾,心中接道:是啊,隻他一人,當得京都第一。縱是縉朝第一,更不外如是了。